视若寻常
陈友锋
阳光,终于有了春天的模样。
想着去看看公园的梅花有几分春色。可是,门外的警察和“大白”宣告着“圣谕”。小区封了,只进不出。
朋友知道我们小区被封控,纷纷发来“慰问”:家里的储备够不够,需要不需要帮忙买点啥给你送过去,不要紧张,我们在外的自由人,是你强大后援团……短暂的不相信后,又回想起三年的时间,从最初的隆冬武汉,到后来夜幕下的哈尔滨,到现在我们自己的小区,好像产生了“免疫力”,除了不能出小区,日子依旧寻常如故。
不能出小区,于是也就想着少下楼,别给其他人增添心理负担。
就在楼上也不错。“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路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眺望远处,依旧是熟悉的楼群,楼头檐角的野鸽子、喜鹊、棕背伯劳变得繁忙起来,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人世间的“危险”信号,阳光投下的鸟影,翩翩又匆忙。马路上的车辆寥寥,最多的是快递小哥的电瓶车,来来往往,蓝的蓝,黄的黄,绿的绿。
朋友发圈——人生最美是清欢!愿圈里的亲们都能够在鸡零狗碎的生活里去感受一朵花开的欣喜!配图九宫格的梅花,红梅,绿萼梅,腊梅……灿烂辉煌。点了赞,写了句——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忽然发现,我和我的相机可能要错过今春的梅花了。
有点忧伤,有些遗憾。转念一想,朋友看即我看,朋友的眼是我的眼。错过了今年的梅花,似乎对明年有了更深的几许企盼和珍惜的心情。
居家隔离的日子,好像变得格外悠长。除了听听课,分享点听课笔记,批改学生作业,一日三餐,看看书,好像还有大把大把余裕的时光。
偶尔开窗探头出去,楼下几个老头儿老太戴着口罩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说着我听不懂的土话。二十多年的江南生活,依旧听不懂他们的土著方言。想想岳母在这儿帮我们带孩子那几年,把孩子送去幼儿园,买好菜,就和楼下的老头老太太打得火热,一段时间下来,她倒是能听个七七八八,回来和我们讲她听来的故事。我开始怀疑自己学习语言的能力了。
有一家车库外有石桌石凳,无法上班的男主人早早地泡好了一大杯茶,花生皮从手里飞到垃圾桶,悠哉悠哉,晒着太阳,不用上班的日子倒也恣意得很。女主人在旁边拿着剪刀收拾桶里的荠菜,偶尔抬头和男人说点什么,听不见,却可以看到男人嘬着茶抛过来的眼神,如此时的阳光,明媚而柔软。我猜他们是商量中午要不要吃荠菜馄饨。转头,问妻子,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吃荠菜的好时节,在手机上埋头批着学生作业的妻,抬起头,缓一下神,想想,嗯,应该是。不是有一首词嘛,“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原词是什么啦?她看看我,我瞅瞅她,笑着说这个年纪,还是度娘靠谱啊!度娘说: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读一遍,再读一遍,“醉里挑灯看剑”的人竟然也可以有如此细腻的观察和体悟,或许,深情的人对人事物都会倾注所有,才能如此动人。
“我还要高,我还要高!”“好好好,公公累得出汗了!”奶凶奶凶的声音从楼下响起,刚刚学会说话的孙子要爷爷把皮球往天上扔,看着皮球咚地落地,然后弹起,落下,开心到拍着小手转圈圈。一遍又一遍,把爷爷累得帽子也摘掉了。爷爷实在不行了,就抱着孙子在自家的不锈钢晾衣架上做引体向上,边做边数,还真不错,小孩子竟然可以数到二十,然后,就是二十二,爷爷纠正,二十后边是二十一,接着是二十二,傻瓜。嗔怪里有无限的爱怜和褒奖。锻炼结束,又领着孩子在一排车前认车,这是——大众;这是——丰田;这是——福克斯;这是——宝马……祖孙二人“一唱一和”,小孩子似乎天然对什么都好奇,竟然可以记住这么多的车。
电话响了,是妈妈打来的,问我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今天没有看到新闻里的播报,所以又担心了。我告诉她放心,虽然封控小区,日子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换一个思维,连菜市场都不用亲自逛了,手机里点点,就可以直接到门口拿菜了,多好。妈妈又啰里啰嗦地叮嘱一番,少下楼,多吃点好的……
撂下电话,发现小区新建的大群里热闹了起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