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张继,因一首《枫桥夜泊》而流芳千古。在这首《枫桥夜泊》中被提到的寒山寺,也因此成了千年以来远近驰名的旅游胜地。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简简单单的四句话,将一千年前那个寒山寺外的月夜,定格在了历史的画卷中。有所见,有所闻,有所感;有月,有桥,有水。这平平淡淡的几个元素构成了一幅情味隽永,幽静淡雅的千年美景。
经典之作总避免不了被人模仿或者化用。到了元代,有一位名叫孙周卿的元曲家,就将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化作了自己的一首元曲——
水仙子·舟中
孤舟夜泊洞庭边,灯火青荧对客船。朔风吹老梅花片,推开篷雪满天。
诗豪与风雪争先,雪片与风鏖战,诗和雪缴缠,一笑琅然。
“孤舟夜泊洞庭边,灯火青荧对客船”,很明显就是从《枫桥夜泊》中化脱而来,“孤舟夜泊洞庭边”,化用的是题目“枫桥夜泊”,张继夜泊在枫桥边,孙周卿夜泊在洞庭边;“灯火青荧对客船”,化用了“江枫渔火对愁眠”和“夜半钟声到客船”,孙周卿将这两句诗糅合到一起,成了自己的“灯火青荧对客船”。
既然是化用,就不能全部都套用前人的诗句,接下来,就完全是孙周卿自己的词句。“朔风吹老梅花片,推开篷雪满天”,朔风指的是北风。船中的孙周卿以为船舱外被风吹落的是梅树上的花瓣,没想到等他推开窗户,才发现原来是大雪漫天。
雪天,往往能激起文人的诗兴。《红楼梦》中的芦雪广联诗,就是在大观园中的头一场雪。早在秋天的时候,贾宝玉就和姐妹们商议:“老太太又喜欢下雨、下雪的,不如咱们等下头场雪,请老太太赏雪岂不好?咱们雪下吟诗,也更有趣了。”果然等大观园中下了雪,李纨立刻就打发丫头们来请贾宝玉等人作诗,贾宝玉还嫌太迟了:“这话很是,只是今儿晚了,若到明儿晴了,又无趣。”没想到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于是便有了“即景联句”,联句结束,大家意犹未尽,又做了几首“咏红梅花”才算罢休。
此时,船舱外的大雪,也引发了孙周卿的诗兴,“诗豪与风雪争先,雪片与风鏖战,诗和雪缴缠,一笑琅然”——这漫天的雪花,让我作诗的豪兴大发,简直可以与大风大雪一较高下。窗外的雪花和北风鏖战,我的诗兴和雪花纠缠在一起。此情此情,让人朗然大笑。
这首元曲的开篇,有一丝淡淡的忧愁。既然作者是在船上,必定是正在旅途中。所以这淡淡的忧愁,来自于作者独身在外的孤寂。然而,忽然洒落的瑞雪,冲淡了作者淡淡的忧愁,激起了作者本性中的豪放和洒脱。
这首短短的元曲,既有对前人的传承,也有作者自己的灵性,对雪景的描写令人心醉,尤其是最后一句“一笑琅然”,使得读者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作者心生欢喜,忍不住一读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