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3月上旬,昆明知青杨秀丽和张红梅还有一名叫陈建军的男生从昆明探亲回来了,他们三人背着大包小裹走出潞西县汽车站,站在路边四周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前来迎接他们的知青和车辆,陈建军苦笑着摇摇头说:“我们提前回来了两天,不会有人来接你们的,你俩把那两个大提包给我,我背着,咱们走回去吧。”
资料图片来源网络张红梅把自己的大提包给了陈建军,她顺手接过了陈建局的那个装杂物的网兜和背包。杨秀丽看陈建军背着两个大提包就够劲了,她不好意思再把自己的提包给陈建军,就笑着说:“我的提包不太重,我能拿得动。咱们走吧,兴许路上能搭个顺风车。”杨秀丽说完,把自己的大提包扛在肩膀上,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他们三人都是同班同学,张红梅和陈建军在学校时就是同桌,到滇西插队五年,她和陈建军已经是情侣关系了。那次回昆明探亲,杨秀丽原本不想和他俩一起走,张红梅就央求杨秀丽,央求杨秀丽陪她一起回昆明探亲。张红梅单独和陈建军回昆明,她怕别人说闲话。在往返途中,看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杨秀丽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和尴尬,她有点后悔和他俩一起回昆明探亲了。
大约往前走了二十分钟,刚走出县城,一辆手扶拖拉机突然停在了杨秀丽前面,拖拉机驾驶员是一位年轻人,他回过头来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杨秀丽:“你们去哪里?要不要捎你们一程?”
看杨秀丽有些不好意思,陈建军赶忙走过来,笑着说:“我们回莽寒,你去哪里?”“我是三师十二团二营的,就在沪啦一队,正好顺路,你们快上来吧。”拖拉机驾驶员笑着说。
原来,那位拖拉机驾驶员是四川知青,他叫刘军,是年春天来到的潞西县,被分派在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二团二营的下属连队,他们连队的主要任务就是种经济林(橡胶树),刘军在炊事班当采购员,那天他是去县城为连队拉大米。
刘军长得很健壮,黝黑的皮肤,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说话很和气,一副憨厚朴实的面孔给杨秀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第一次偶遇,杨秀丽就对刘军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到达地方后,刘军帮着他们三人从拖拉机上拿下随身携带的物品,杨秀丽从提包里抓出一大把糖块塞给了刘军,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刘军和大家互留了姓名,挥挥手打个告别,驾驶着拖拉机回连队去了。目送刘军驾驶的拖拉机走远了,杨秀丽他们三人背起各自的行李回到了村寨。
那次和三名昆明知青相遇,刘军只记住了杨秀丽的名字,杨秀丽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了刘军的脑海里。接连好几天的时间,刘军在睡梦中都会梦到杨秀丽,只要一闭上眼睛,杨秀丽的身影就会在他眼前浮现。长到二十岁,他是第一次对异性产生这样的感觉,他喜欢上了杨秀丽(这些话是后来刘军亲口对杨秀丽说的)。
之后的日子里,杨秀丽也会经常想起刘军,刘军那憨态可掬的笑容时常会在她脑海里出现。她很想去连队看看刘军,可自己是个女生,又和刘军无亲无故,她找不到去看望刘军的理由啊。
资料图片来源网络一次在收工回家的路上,杨秀丽和张红梅谈论起了刘军,张红家看杨秀丽一个劲说刘军很善良,还说四川人说话的声音很有特点,很好听,张红梅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杨秀丽说:“秀丽,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刘军?”听了张红梅的话,杨秀丽脸红了,她推了张红梅一把,没再言语。
端午节那天一大早,寨子里的老乡们就给知青点的知青们送来了好多粽子,还有煮鸡蛋,那天队长破例给知青们放了一天假,让知青们歇一天,谁有需要,也可以到公社供销社去购买一下生活用品。
吃过早饭,张红梅小声对杨秀丽说:“秀丽,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刘军?”杨秀丽瞪了一眼张红梅,红着脸说:“咱们从昆明回来那天,也多亏了刘军送咱们回来,咱们应该去感谢他一下。”就这样,杨秀丽把几个粽子和两个煮鸡蛋装在自己的挎包里,和张红梅一起步行四里多地,去了刘军的连队。
费了很大周折,总算打听到了刘军的连队驻地,可惜刘军不在炊事班,一位女炊事员对杨秀丽说:“刘军到菜地拉菜去了,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你俩坐下等一会儿吧。”那位女同志拿来两个用竹子制作的矮凳,放在杨秀丽和张红梅面前,还端来了两碗开水。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刘军驾驶着拖拉机回来了,猛然看到了杨秀丽和张红梅,刘军简直是惊呆了,他用手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你俩来有啥子事?”“没啥子事,我陪着她来感谢你了。”张红梅说完,用手指了指低头不语的杨秀丽。
刘军满脸通红,他往旁边看了看,不好意思地说:“中午你俩在这吃饭,我们连今天杀了一口猪改善伙食。”“我俩马上就要回去,我们知青点今天也改善伙食,队长给我们知青点送去了两只鸡,难得吃一次鸡肉。这是老乡们送给我们的粽子,送你两个尝尝,上次你把我们从县里拉回来,也算是表示感谢。”杨秀丽说完,把几个粽子和两个煮鸡蛋从挎包里掏出来,塞给了刘军,她俩和刘军招招手,转身就往回走。
刘军赶忙把手里的粽子和鸡蛋递给那位女炊事员,他一直把杨秀丽和张红梅送到了公路上,站在滇缅公路公里路碑(从昆明到缅甸的公路)附近的那棵大青树下,刘军红着脸说:“有时间你俩再来耍(玩),明天我还去县城拉大米,你俩有啥子事需要我帮忙办理吗?”“我想往昆明寄一封信,你能帮忙吗?”杨秀丽红着脸说。
“明天我八点从连队出发,五分钟就能到这,你要是方便,就在这等我,我在县城帮你把信寄出去。”刘军笑着答应了。
其实,往昆明寄信,根本就不需要去县城,就连汇款和拍电报,公社邮电所都可以。再说了,公社邮电所的投递员两天就来村寨一次,写好的信贴上邮票,投递员就可以帮忙寄出去。杨秀丽为什么让刘军帮忙寄信,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回到知青点,杨秀丽想了想,就顺便给她在昆明近郊插队的同学写了一封信,写好了信封,贴上了邮票,顺手把封好的信压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第二天吃过早饭,男社员们都去甘蔗田干活了,女社员们到寨子附近的菜地除草。还差十分钟就八点了,杨秀丽扛起锄头就往路边跑。她刚来到那棵大青树下,刘军驾驶的手扶拖拉机就开了过来。
杨秀丽把那封信递给了刘军,刘军笑着说:“一起去县城耍一下嘛,我买礼物送给你。”“白天不行,大家正在菜地除草,我是偷偷跑来的,回去晚了,队里要扣工分的。”杨秀丽红着脸说。“这样吧,你吃过晚饭到这里来等我,我买了礼物送给你,昨天吃了你送的粽子和鸡蛋,我也要有所表示嘛。”刘军说完,冲杨秀丽笑了笑,驾驶着拖拉机进城了。杨秀丽扛起锄头,慌忙往菜地跑去。
资料图片来源网络晚饭后,看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杨秀丽一个人偷偷来到了那棵大青树下,刘军突然从大青树后面迎了出来,笑着说:“你猜我今天要送你什么礼物?”“猜不到。”杨秀丽摇了摇头说。
刘军笑着说:“我给你买了雪花膏和牙膏,还买了香甜的花生蘸和芝麻糖。”刘军说完,从他的挎包里掏出了用纸包着的花生蘸和芝麻糖,又掏出了雪花膏和牙膏。”
看刘军买了这么多礼物,杨秀丽不好意思地说:“我就送你几个粽子,你送我这么多礼物,多不好意思呀,你要花不少钱啊。”“没花多少钱,我们兵团月月开工资,我一个月还比别人多三块钱的补贴。我父母都是干部,家里不要我的钱,我除了伙食费,也没有啥子花销。”刘军笑着说。
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约会,彼此都有些紧张,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他俩就各自回去了。因为兵团有纪律,有时晚饭后还要开会学习,刘军就急着回连队了。杨秀丽也怕别人说闲话,她也不敢在外面呆太长的时间。
转眼就到了冬季,刘军他们生产建设兵团撤销了兵团建制,又恢复了以前的农场建制,刘军也从一个兵团战士变成了一个农场工人,他们的任务还是种树经营橡胶林,刘军还是当他的拖拉机驾驶员。兵团变成了农场,农场的管理制度不像兵团那么严格了,刘军他们早晚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了,也可以公开谈情说爱了,但有一条,不能耽误生产。
从那以后,刘军和杨秀丽几乎是天天都到那棵大青树下幽会,两个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甚至立下了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海誓山盟,他俩谁都离不开谁了,一天不见面就像少了什么似的。
资料图片来源网络年夏天,和杨秀丽一起插队的一名昆明女知青因病办理了病退手续,她要回昆明养病。回昆明那天,正好赶上刘军去县城给农场购买生产资料,杨秀丽就陪同那名女知青坐着刘军的拖拉机去了县城,把那位女知青送到了汽车站,刘军还掏钱为那位女知青买了潞西县到下一站的汽车票。
分别时,那位女知青小声对杨秀丽说:“秀丽,你真有眼光,刘军可真是个好小伙子,长得帅心眼好,人家还是农场工人,你一定要和他好好相处,我等着吃你俩的喜糖。”那次进城,刘军给杨秀丽买了一条红纱巾,还给她买了一件时兴的衣服。
半个月后,杨秀丽收到了她父母的来信,她父母坚决反对她和四川知青谈恋爱,反对的原因不是嫌刘军不够优秀,她父母是不想让她在滇西生活一辈子,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离故土去四川生活(杨秀丽和刘军恋爱的事情是那位病退的女知青告诉杨秀丽父母的)。
那年7月末,杨秀丽接到了昆明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是:母亲重病,速归。接到电报,杨秀丽没来得及和刘军告别,队长第一时间就赶着队里的马车把杨秀丽送到了县汽车站。回到昆明才知道,她母亲身体好好的,啥病都没有。杨秀丽的父母正在为她办理回城的手续,她哥在部队服役,弟弟也下乡去了农村(近郊),杨秀丽可以享受当时的政策回到父母身边生活(当时的政策是子女都下乡插队的,其中一个子女可以回城)。
就这样,杨秀丽被父母软禁了一个多月,等她的户口迁回了昆明,她才恢复了自由。第一时间,杨秀丽写信给张红梅询问刘军的情况,得到的信息是刘军已经回四川老家了。张红梅在信中说,杨秀丽回昆明的第三天,刘军驾驶拖拉机栽到了路壕里,摔断了胳膊,医院住院治疗了半个月,就回四川老家养伤去了。
三个月后,杨秀丽又得到了刘军的消息,也是张红梅写信告诉杨秀丽的,刘军也办理了病退手续,户口迁回了四川。就这样,杨秀丽和刘军失去了联系。
年年末,杨秀丽被安置在供电局做了一名收费员,也算是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可杨秀丽心里一直牵挂着刘军,一想到刘军,她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痛。
快过春节的时候,张红梅和陈建军一起回到了昆明,他们的户口也迁回了昆明。陈建军要不是等着和张红梅一起回昆明,他早就通过招工进城了。回到昆明,杨秀丽又向张红梅打听刘军的情况,张红梅告诉杨秀丽说:“秀丽,你就忘了刘军吧,给你说句实话,刘军的父母也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双方的父母都反对,你俩就算走在了一起,也不会幸福。再说刘军回了四川,你也回到了昆明,再考虑两个人在一起的问题,已经不现实了。”
细品一下张红梅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可一想到当初和刘军在一起的时光,杨秀丽心里就难受得要命。直到年夏天,三十岁的杨秀丽才和他们单位的一名检验员领取了结婚证。
时隔这么多年,一想到刘军,杨秀丽心里还隐隐作痛,她的记忆里,一直保留着刘军的名字。每当说起自己在滇西下乡插队的事情,杨秀丽就泪眼婆娑,她说莽寒村寨路口的那棵大青树下,有她永远难忘的青春记忆,那里是她和初恋约会的地方。还有寨子里的乡亲们和老队长,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大家曾经的关爱和帮助,她永远感激那里的乡亲们。
资料图片来源网络最后,杨秀丽说,她想借助百家号这个平台,向四川的刘军致歉并问好,祝愿他健康快乐,生活幸福!也祝愿当年一起下乡插队的同学们健康快乐!生活幸福!
作者:草根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