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在温瑞安武侠小说中,关七、燕狂徒、萧秋水、韦青青青是公认的四大传奇高手。他们其中任何人吼一吼,江湖都要抖三抖。
那么这四大传奇高手中,谁的武功修为最高呢?这其实不好比较,这四人都是睥睨天下的人物,都是天花板般的存在。下面从几个方面来比较:
武学天赋方面比较
一、关七。在《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中,关七凭一己之力横扫京师武林,号称一代“战神”。关七的独门绝学为“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无形剑气”、“剑气”、“气”。
它是一个层层递进的进阶,字越少威力越大。开始是以身体四肢发出剑气。进一层是口鼻、头发、眼神、眉毛都能发出剑气。
再进一层是全身毛孔都能发岀剑气,全身无处不是剑气,是为“剑人”。最高层是“气”,无处不在的剑气充斥天地之间,几乎到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境界。
关七还有独一无二的武学天赋,天下任何武功一学就会,在京师一战中吴惊涛的掌法,孙青霞的错剑,狄飞惊的大小弃擒拿手等等,都是临场发挥,信手拈来。
二、萧秋水。萧秋水是温瑞安小说中的第一大侠,后期武功修为已达与天地同息的境界,是为陆地神仙。
萧秋水身兼数种神奇武学,有天下最佳攻招“玉石俱焚”、天下最佳守招“海天一线”、天下最佳快招“闪电惊鸿”、天下最佳慢招“老牛破车”这四大天下武学绝招。
还有独门绝学“忘情天书”以及自创的“惊天一剑”。忘情天书是把己身之意志生命,融入为大自然生物静物任何一石一木之中,借宇宙天地的力量,击毁对方。忘情天书颇有点高阶破体无形剑气的意境。
惊天一剑是萧秋水自创的武学绝技,该招式专用于自身遭受偷袭,以及其他任何自身处于逆境的时候使用,不论自身多么的不利,不论受到何人的偷袭,此招一出,即可扳回劣势,扭转乾坤。
惊天一剑威力之强世所罕见,在小说《血河车》结尾时,方振眉初岀江湖以此招与神功大成的方歌吟打成平手。
三、燕狂徒。他是天下第一大帮“权力帮”的创造者,也是李沉舟的父亲。在《神州奇侠》时代,萧秋水未大成时期,燕狂徒是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高手,纵横宇内,无所匹敌。
燕狂徒身兼“大手印”、“金刚佛爪功”、“千山重叠”、“薪尽火传”、“玄天乌金掌”、“阿难陀指”等数种武林绝技,打遍天下无敌手。他研究少林、武当两派武学,并以自己百年难见的武学天赋将两派武学融合,互补不足,取长补短。
燕狂徒通晓天下各门各派武学,最高的成就是把天下武学融为一炉,去芜存菁,创造岀属于自己的独门武学。
四、韦青青青。与上面三人不同,韦青青青是温瑞安小说中的虚拟人物,一手创立“自在门”,是老四大名捕的师傅,四大名捕的师祖。他创立的自在门贯穿《四大名捕》系列、《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影响巨大。
武学有恨拳、愁掌、爱极拳、仇极掌、赶雨步法、爱恨神功、自在神功、忍辱神功、独活神功、六合青龙大阵、千一等,胸藏锦绣,武学博杂。
在这些武学中,最厉害的应属“千一”。千一顾名思义就是千招归一,把斩经堂的绝学“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融为一招。那一剑的风华,这一刀的绝世。
这一刀极快、极速、却又极简单、看去平凡无奇,然而却是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中所有的精华和绝招。
沈虎禅的“阿难刀”也极快、极速、极简,但是与千一相比实属小巫见大巫。但是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自在门二代弟子中,只有沈虎禅的武学是一脉相承的。
综上所述:在武学天赋方面,四大高手各擅胜场,似乎难分轩轾。
这里说下个人观点,我认为关七更胜一筹,因为他能复制粘贴别人的武功,这是bug的存在。
萧秋水次之,燕狂徒等于或小于萧秋水,韦青青青居末。
于是得岀关七>萧秋水≥燕狂徒>韦青青青。
内功方面比较
在这四大传奇高手中,关七与韦青青青的内功有多高无人知晓,因为作者并没有仔细描写岀来,所以这里略过不提。下面来看萧秋水与燕狂徒的内功修为:
燕狂徒:一颗无极先丹增加一甲子功力,他服了4颗,那么就是4×60=年,再加上本身的修炼,他巅峰时的功力在年左右,极限在年左右。因为他当时处在中年,只能到这个点。
萧秋水:服了三颗无极先丹,3×60=年,加上铁骑、银瓶等八人垂危时醍醐灌顶的功力灌注,八大绝世高手一人算10年也有80年的功力加持。
所以萧秋水的功力最少能达到年以上,实际应该有年。再算上后期的修炼,达到年以上是没问题的。
所以后期萧秋水>燕狂徒
生平战绩比较
一、关七
关七在三合楼与苏梦枕、王小石、白愁飞、雷损等人的一战算不上巅峰对决,只是一场小范围的对战,虽然跌宕起伏,但不够波澜壮阔。
在司马老宅附近的一战才是经典之战。此战中关七一人独战吴惊涛、狄飞惊、詹别野、杨无邪、无情、戚少商、朱月明、米苍穹、孙青霞等九大绝世高手,所向披靡。
关七破体无形剑气一岀,上穷碧落下黄泉,风起云涌,沛莫能御。此战中无人能撄其锋锐,可以说是横扫京师武林。
二、萧秋水
①、在《白衣方振眉》中与“天雷老人”一役是萧秋水生平的三大奇险大战之一。双方苦战一昼夜,此战中从未有人接得下的天雷一式最终败于萧秋水的惊天一剑之下。
②、萧秋水以垂暮之年,单人只剑力战血河派高手,最后斗掌门人卫悲回,以惊天一剑把卫悲回打入龙门急流之中,此战也是萧秋水的经典战役之一。
③、江湖夜雨十年灯,十年孤剑沧海盟。萧秋水人生的巅峰之战是为了唐方而战,惊天一剑为红颜,气盖古今视等闲。萧秋水为见唐方,独闯蜀中唐门,灭唐老太太,废唐门六识,多么英雄盖世,荡气回肠。
三、燕狂徒
纵横江湖数十载,诛尽仇冦,败尽英雄,天下再无抗手,为巅峰燕狂徒是也!
燕狂徒以五成功力重出江湖,仍然天下无敌,长坂坡三声震死大永老人,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而他的巅峰之战毫无疑问是武夷山之战,此战中燕狂徒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武林精英高手,正所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一人对决整个武林群雄仍能独身而退,纵观温瑞安小说中也只有燕狂徒一人。
四、韦青青青
孤剑破孤寒盟,单刀收服幽灵十三,一夜间连败多老会十七位长老,一战驱走撼动山的九名当家,战败取暖帮帮主雪青寒,终结淮阴张侯。
综上所述:在个人战绩方面,燕狂徒是最耀眼的存在,燕狂徒>萧秋水、关七、韦青青青
总结:上述四大传奇高手中,萧秋水内功第一,关七武学天赋第一,燕狂徒战绩第一。
最后假设一下,如果在对战过程中,关七复制了惊天一剑、玄天乌金掌、千一,那会是什么结果呢?
一家之言,欢迎讨论交流!
金国意图入侵北宋,拉拢蔡相、方应看两大巨擎,双管齐下,欲一举消灭北宋朝廷武将和武林精英力量,为入侵扫清抵抗障碍。
蔡相集团旗下六分半堂、叫天王、万人敌,与有桥集团旗下神枪会、唐门开始发动惊天巨变,一时之间,大宋朝廷动荡不安,江湖武林风起云涌,腥风血雨弥漫。
风雨飘摇,山河欲变,神侯府、金风细雨楼等江湖正道与蔡相集团、有桥集团展开殊死对决,替苍生谋福祉,济万民于水火,挽江湖之浩劫。
京师武林原本是相互制衡之局,一经打破便无法收拾。蔡相、方应看虽都是金国内应,属合作关系,实则各怀心机,相互间倾轧争斗不断。
玉蚌相争,渔人得利。蔡相老谋深算,利用各种阴谋诡计一举创伤神侯府、金风细雨楼、以及有桥集团,登顶风云势力巅峰。
王小石、沈虎禅、方巨侠、温晚等人横空出世,与诸葛小花、戚少商、四大名捕等正道中流砥柱,对蔡相集团、有桥集团展开雷霆反攻,然而方应看挟战神关七又一举创伤各方诸侯,从此俯瞰风云,开启属于他的舞台时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蔡相集团衰落。靖康之耻前夕,赵佶退位,赵桓登上九五至尊皇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方应看弹劾蔡相通敌叛宋,蔡相被查处流放,死于非命,一代权相就此谢幕。
靖康之耻,天下英雄豪杰协助李纲将军展开京城保卫战,岂料方应看打开京城大门,京城沦陷,徽宗、钦宗二帝终沦为亡国之君。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诸葛小花、四大名捕、王小石、沈虎禅等人保护赵构南下逃亡。方应看与金人追击不休,一路上精英高手损伤不断,血魄忠魂,南宋建立。
这里面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各自为营,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不休。各种阴谋、权谋上演,多少恩怨情仇落幕。然则家国天下情怀,浩然正气万古长青。
势力架构设定
一、蔡相集团:设定包括六分半堂、叫天王、万人敌三大主要势力,麾下高手有查叫天,万人敌两大boss,以及吴惊涛、叶云灭、孙收皮、多指头陀、狄飞惊、一爷等主力高手。
叫天王、万人敌本来是出自温瑞安《四大名捕战天王》与《七大寇》系列,以乎与说英雄故事无关联,但这俩人与凌落石是蔡相安排在江湖的三大足鼎,是他最大的势力资本,所以设定安排进来。
至于凌落石,《四大名捕斗将军》虽然未完结,但他最后被无情重创后,应该死于铁手、追命、无情手下,故以除名。
二、有桥集团:设定包括神枪会、唐门两大豪门势力。在温瑞安《天下无敌》中唐非鱼已是方应看的得力干将,由此唐门顺理成章归附有桥集团。
按《四大名捕破神枪》中的设定,神枪会本归属蔡相麾下,但是这里把它放在有桥集团旗下。
有桥集团第一高手战神关七,是方应看称雄一切的重要倚仗。
主要高手包括方应看、米苍穹、雷媚、唐非鱼、高小上等人为一二档主力。以任劳任怨、五大刀王、以及一众部属随从为三档有生力量。
三、武林正道:设定主要势力包括神侯府、金风细雨楼、老字号温家、连云寨、神风镖局等。
主要力量第一梯队以方巨侠、温晚、诸葛小花、长孙飞虹等首脑为一档主力。
以王小石、沈虎禅、四大名捕、戚少商、雷卷、孙青霞、杨无邪等人为第二档主力。
以朱大块、张炭、孙鱼等好手以及“发梦二党”及金风细雨楼的部属帮众为三档力量。
六分半堂:设定只有同宗本家江南霹雳堂,主要高手包括霹雳堂精英高手,以及狄飞惊、吴惊涛、雷动天等人。在夹缝中求生存,这是他们的特色,主要看狄飞惊的本事了。
主要人物命运设定
一、关七。关七本已破碎虚空,为何会岀场?因为温小白。关七是战神,也是情圣,设定方应看挟持温小白,个人认为关七出场合情合理。
二、方巨侠。设定方巨侠未死的原因有二,一是按照武侠小说中的绝世高手坠崖,一般是不会死的套路来;二是为了武林正道中有人能与关七相抗。
关七、方巨侠二人最后的结局也许是关七灭方巨侠,然后受伤被诸葛小花等人干掉;也许是他后面最终清醒,终于堪破红尘,与方巨侠这个伤心之人双双归隐。
三、温晚。温柔失踪许久,温晚作为父亲必定出场寻找女儿,他最后可能因为温柔而死。温柔因为父亲的逝去而真正成长、成熟起来。
四、温柔。设定温柔必死,为什么?情是悲伤,更是力量,杨过别小龙女从而创出黯然销魂掌。也因为温柔的逝去王小石的武功才能突破极限,拥有与方应看一战的实力。
五、王小石、方应看。他们俩必有终极一战,方应看最终殒命,王小石看破红尘,带着遗憾与释然告别江湖,留下了七分传奇,三分惊艳的江湖传说。
六、四大名捕与沈虎禅、戚少商、孙青霞等人。一将功成万骨枯,群雄护送赵构南下,必然有人流血牺牲,也许这是四大名捕、江湖豪杰的人生宿命。
七、雷纯与狄飞惊。狄飞惊有绝世之才,也有倾世之颜,但无奈他是个悲剧人物,让人心痛!
狄飞惊对雷纯一往情深,但这份情,他也只有在无数个深夜,于轩窗外,小楼中,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思君如明月!
伊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他唯有远远望着她,隔窗想着她,念着那清辉玉臂寒,唯有夜夜减清辉!
狄飞惊与雷纯的结局尚未想好,留当后论。
八、设定铁手与一神秘女子谈一场恋爱。
具体情节构思
一、以《天下有敌》中方应看交给雷纯的“檀香坠扇”为引头楔子,从而展开故事情节,这也正是蔡相、方应看布局消灭武林势力的开端。
故事开篇金风细雨楼遇袭,戚少商几番破局应战之下,成功击退来犯之敌,彰显了一代武林豪雄的本色,为他个人增添了几分魅力。
息红泪失踪,雷纯以檀香坠扇为凭,邀戚少商会唔商谈结盟,双方商谈无果。
与此同时有人开始对朝廷武将下手,赫连乐吾首当其冲,含冤入狱。
赫连春水流落江湖,被通缉成为朝廷要犯,一路逃亡之下又被唐门追杀,途中遇上上京寻女的温晚,两人详谈之下隐隐察觉出这里面的阴谋。
二、接下来剧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排了,脑壳疼!是赫连春水赴唐门查证吗?他有那个实力吗?
三、剧情走向神侯府、金风细雨楼与蔡相、方应看应该开战了,那么以什么事件为切入口呢?
长风送雪,轩窗外,霜华满天。
金风细雨楼象牙塔内一灯如豆,映岀一个独臂、孤寂的身影,戚少商像往常一样还未睡。
忽明倏暗的烛火里,戚少商不断翻转着手上的檀香坠扇,扇上的美人似惊鸿仙子若隐若现。
她是谁?自然是已嫁给他人的息红泪。
檀香坠扇是他俩以前的定情之物,如今扇由雷纯交到他手上,那么她的人呢?是否身陷囹圄,正处在危机中?雷纯这么做有何目的?
虽然与雷纯相约会晤的日子未到,但他觉得不能再等下去,决定上六分半堂一探究竟。
他飞下象牙塔,掠进了风雪中。
冷风疾,不及他的心急;大雪飘,更没有他的身法飘。雪夜中,戚少商白衣似流星曳过条条大街,片片屋脊,一划而过,惊鸿如梦。
到六分半堂必经三合楼,很快戚少商已岀现在三合楼前的街口,忽然一种警兆闪现心头,有危险!
戚少商是大风大浪里淌过来的,更是历经了无数风刀霜剑,当上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如今掌握京城白道武林的半壁江山,一举登顶京师,睥睨天下。
他自然有别人所不具有的捕捉危机感的能力,他停下飞掠的身形,星目扫视四周。
风雪之中,周围的楼宇呈暗灰色,眼前三合楼则是灰白,似一个庞然大物,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戚少商俨然不惧,踱步朝楼前走去。
地上积雪很厚,他的心跳声与脚步踏雪的咯吱声一样不紧也不慢,步履潇洒从容,神情自若。
忽然,眼前的雪楼动了,楼房怎么会动?但确实动了,因为所有的门户、窗棂突然之间全部打开,无数漫天的白羽箭矢朝戚少商激射而来!
箭镞锐烈的破风声与箭翎的嘶咻声撕裂夜空,这一刻天上下的不是白雪,而是箭雪!
戚少商冷哼一声,断臂处袍袖激扬,再卷,一扬一卷之间把漫天的羽箭悉数拢于袖中,以更疾更烈之速倒洒而回!
羽箭没入雪楼内,没有发岀想象中的惨叫声,而是一连串密集的叮当之声,这是钉在精铁盾牌上发出的金属敲击之声。
戚少商心头不禁一沉,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在此伏击自己的是什么人?
就在他思忖之间,又是一阵羽箭劲射而来!
戚少商喝道:“凭这点雕虫小技就想置人于死地,未免太小瞧我戚某人了!”话说完时又把射来的羽箭原数奉还。
与此同时一声龙吟响起,紧接着一道剑光冲霄而上,上到半空又向雪楼长虹惊天般折射飞去!
这一剑尽展龙腾之姿,千里之势!
匹烈的剑光似流云飞纵在楼中纵横匝绕,里面传来阵阵惊呼、哀嚎之声。于是从门口、窗棂边上翻滚出数十个玄衣射手,肢体在雪地上抽搐几下便寂然不动。
转眼间脖子上结了一层红中泛白的血霜,这是戚少商独步天下的驭剑术“心有灵犀一剑通”。
此时剑从楼中飞出,戚少商纵身一跃伸手去接剑。就在他的手将触及剑柄的刹那,一抹火光划破天际,倏然已近手前。
他心头微震,于是接剑的手顿了顿,霎时感觉身前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蔓延,五指似火烧般灼热。
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事物,他飞速向后飞掠,不料那团烈火如影随形而至。
百忙之中戚少商身形向上飞纵,不料烈火同样附身而上。他把“云龙九现”身法施展到极致,霎时一条云龙、一团火影在空中翻、转、腾、挪,交相辉映。
这看上去蔚为壮观的景象,其中滋味只有戚少商自己能体会,无论他怎么闪躲,那团火始终如蛆附骨,怎么也无法摆脱!
同时周身有无比强烈的灼热感,这是一个火的桎梏,他如同置身于火狱中,几乎无法挣脱。
挣脱不了只有沉沦,别人也许会,但戚少商不会。
此时他凌空的身形突然直线上升二丈,又横移八尺,紧接着飞速俯冲而下,同时独手五指微张招开,青龙剑立刻吸附在手里。
火影也已跟到,只不过势头远不及先前那般猛烈。戚少商看清那是一羽赤红的箭,通体火烧似的红,除此之外与平常羽箭并无两样,只不过大了数倍,长了数尺,如同一杆红枪。
他随即反手一剑劈去,原以为箭会断或者坠地,不料箭身随着剑势下沉时突然又弹射起来!
戚少商心里被唬了一跳,他几乎怀疑刚才那一剑没使上力,于是又一剑斩在箭上。
此时箭的速度比刚才更快,箭身出现火光,并发出锐啸之声,径直朝他胸口迸射而来,如一抹诛心的炙阳!
戚少商立刻想到这赤火箭有古怪,受力越大反射的速度越疾、更猛。于是他不再用力挥击,改用拨、撩、削之势,一层层卸去箭上的力道,赤火箭终于坠于雪地上。
戚少商吁岀一口长气,心下骇然:“这是什么箭?以箭身的规格尺寸来看,这得要配张多大的弓,又要多大的膂力才能拉开此巨无霸弓箭?
就箭术来说,江湖上最厉害无双的莫过于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但眼前之箭绝非伤心小箭,那么这是什么箭?京城几时出现了此等惊世骇俗的高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此时地上的玄衣射手躯体上覆盖了一层白雪,与雪共眠。
戚少商身上白衣破了几个略带焦黄的大洞,冷风如刀般往里灌。他并不觉得冷,相反还有点热。
风未定,雪将住,局面暂时静止。
静止并不是结束,暂时的静息也只是为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击到来。
区区一羽箭就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传出去岂不令风雨楼弟兄、江湖同道笑话!话虽不错,倘若他明白此箭的来历就不会生出此想了。
于是戚少商发话:“背后放冷箭的朋友,如此藏头缩尾也不怕人笑话,是个人物请出来一会!”
对方无人应答。戚少商微怒,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随风扬起,踏碎风雪,起步向前。任它前面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也要闯它一闯。
出乎意料之外,第二波攻击并未发动,戚少商心里不解,但一时想不出敌人不发动之缘由。
纵使如此他又何惧!单凭掌中剑,足以纵横开阖。
转眼间他即将走过三合楼。一转眼的时间虽然很快,但很多事情往往也是在转眼间发生。
该来的总会来,并且说来就来,嗖嗖一排劲箭贴着雪地朝戚少商脚上飚射过来。
戚少商冷哼,身躯向上提纵,箭矢从脚下掠过,没入对街的墙角内。
就在这时!地上的积雪飞快浮了起来,很快远离地面。
同时一声机关倾轧声响起,半空的浮雪像被筛子般筛落下来,漾起一层层、一幕幕朦胧雪雾。
雪落尽,现出一张无边的巨网浮立半空。
见此情景,戚少商猛吸一大口气,本已凌空的身形又拔高数丈,想再向右折射找一落脚点突围。
然而就在他身形上升之时,头顶又有同样一张巨网笼罩下来,戚少商终归是慢了一步,被困于网中。
这下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但他做了两件事,一是飞快拔下一角剑锷衔在口中;二是独臂激扬,剑岀如龙刺向巨网。
然而那网不知是何材质织成,不惧刀剑,青龙剑刺在上面竟然丝毫不破。
此时空中巨网正慢慢缩小收拢,忽然从三合楼内又扑涌出数十名玄衣射手,此时戚少商等于是成了活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戚少商岂是鱼肉?他是遨游天际,睥睨层云的神龙。
就在巨网收拢的同时,他吐出剑锷,以青龙剑大力拍岀,剑锷从网格中激射而出,没入三合楼正中的梁柱内。
从第一声机关倾轧声响起时,戚少商早已留意声音是从木柱内传出,他料定那是巨网机关的枢纽,所以飞击剑锷破坏。
戚少商这一连串反应动作说来话长,实际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同时也是武功、智慧、乃至江湖经验的综合体现,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
果然巨网又徐徐拉开,底下的玄衣射手见状纷纷弯弓搭箭,此时巨网正好露出了一丝缝隙。
箭雨飞蓬而至的同时,戚少商身剑合一从巨网缝隙中飞出,晚一拍都会被射成刺猬。
落在雪地上,连他自己也暗道一声侥幸,几乎有恍如隔世之感。
那隐藏在暗处的赤火神箭为何不出箭呢,是否慢了一拍来不及吗?
现在场上是戚少商与玄衣射手对峙的局面,他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群人。
这些人头戴毡帽,面蒙黑巾,清一色玄色甲胄,腰佩弯刀,由内而外发出一股幽冷肃杀之意。
这些人不像是本朝人士装束,戚少商心里疑云丛生,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在此伏击?”
对方的回复是一律拔岀弯刀,移动步伐,分里外三层把他团团围住,每一层都留有出刀攻击的间隙,组成铁桶刀阵。
风冽,雪冷,白雪映霜刀。
戚少商一剑六合,刺向最里圈的六名刀手,他甫一发动数十把刀一起齐刷刷向他劈来,刀光霍霍,刀风割体生寒!
戚少商挥剑荡开刀丛,又是一剑刺出,结果又是数十刀斩来。
他每攻岀一剑,对方都是几十把刀同时进攻,他等于是一个人面对几十人的合体攻击。
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刀阵,戚少商几番攻击都没有奏效,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
这些刀手单个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心里感到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忽然想到敌人既然在此设伏,另外是否还有别的阴谋?
不好,风雨楼!这个念头在脑际闪过,戚少商顿时感觉情况不妙!
他又一次荡开近身的刀丛,手中青龙剑突然光芒大盛,脱手飞出,匹练般匝绕一圈,内圈六名刀手瞬间倒地。
剑芒余势不衰,径直从两名玄衣刀手胸前对穿而过,砰地一声爆裂开来,雪地上霎时红梅朵朵,白雪吐艳。
这一剑之威震慑住了其余的刀手,铁桶刀阵露岀缺口,戚少商飞掠而岀,抄起青龙剑,风驰电掣地往来路掠去。
他把身法施展到极致,疾如利箭,快逾流星,很快赶到风雨楼前。
他一眼看见黄楼前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有风雨楼的弟兄,也有陌生人。
风声中从后面传来阵阵喝叱声以及兵器不间断的碰撞声。他顾不上眼前情景,展开身形,一泻千里向里面掠去……
白楼前一批入侵者右手持弯刀,左手高举火把,火花迎风剥斥哔啪,亮如白昼。
空地上也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可想而知此前战况激烈。此刻何小河、朱大块、唐肯正与入侵之敌捉对搏杀。
白楼是风雨楼的资料重地,三人紧守门户,不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朱大块一人独战三名身形彪悍的顶尖刀手,他左手大牌刀法,右手大脾剑法,配合癫腿、疯步,有鬼神莫测之效。但身上多处挂彩,已现不支之势。
唐肯与何小河各自对战一名刀手,这些刀手刀法诡异、狠辣,每每从异常刁钻的角度岀刀,防不胜防。
唐肯的刀法也不差,在神威镖局时受高风亮传授庖丁刀法,后入风雨楼经戚少商指点武功大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只不过今夜入侵之敌太过强大,刀法更是诡秘刁钻。他与何小河俩人开始尚能一战,数十招后渐落下风,险象环生。
交战中俩人相互靠近,合力一处,并肩抗敌。这时两把弯刀斩碎风雪,凌空大力劈下!
俩人挥兵器格挡,但是抵挡不了弯刀直劈而下的巨大坠压之力,镗声大起,俩人兵器被震脱手,一屁股跌坐雪地上。
弯刀迅速跟着急斩而下,刀风突涌直下,何小河感觉头部一片透骨的凉,死亡阴影瞬间笼罩心头,她不禁尖叫起来!
朱大块见状左手大牌刀脱手掷岀,锵然声中弯刀、大牌刀碰击,溅起一蓬星火。
朱大块飞刀化解了唐肯、何小河之危,俩人迅速翻滚开去,拾起兵器再战。
几乎就在朱大块掷刀的同时,斜刺里一抹刀光疾朝他左臂斩去!
他下意识用手去挡,突然惊觉手上已无大牌刀,但刀锋已及臂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滑步、侧身、背手,险险避开断臂之危。
刀锋贴着他臂膀腋下至腰肋滑削而下,连衣带皮肉被削去长长的一块,痛得他大叫一声!
不容他喘息,三把弯刀又同时电射斩到!
他手上只剩下大脾剑,等于失去了一半战力,只有依靠癫腿、疯步,在淬冷锐寒的刀芒里癫癫撞撞,几乎无还手之力,危在旦夕。
而就在这时,四周持火把的刀手纷纷把火把朝白楼上飞掷。这里面保存有金风细雨楼的珍稀资料,一旦被烧,后果不堪设想。
唐肯见状破口大骂:“卑鄙!格老子的、你们这般杂碎,有种的朝唐爷来啊,放火算哪门子英雄!”
但是他骂归骂,口水挡不住朝白楼上飞去的火把。
此时戚少商正飞掠而至,千钧一发之际,他一剑劈向雪地,飞起一团白雪,纵剑以肉眼难辨之速将雪团切成无数雪块,用剑大力扫飞岀去。
风霜雪影,蓬蓬飞雪穿过火把顶端的火焰,火把瞬间全部熄灭。
雪遇火本来是即溶,但是速度极快,未溶之前已飞灭火把。其实在绝对极速下,摘花飞叶也可产生莫大的威力。
戚少商到来使处在逆境中的三人精神大振,人在困境中忽然看到希望和光明,是件非常高兴幸运之事。
局势刻不容缓,戚少商挥剑攻向围攻朱大块的三名刀手,在剑芒吞吐闪烁间,鲜血飘飞,几招之内将三人毙于剑下。
朱大块转身协助唐肯、何小河两人,一齐把对手击毙当场。剩下的刀手见状之下,纷纷向外面逃窜出去。
唐肯、朱大块、何小河三人正待追击,戚少商罢手,说道:“不用追了,由他们去。大块,你先治伤。
唐肯,长话短说,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尽管下雪的天,经过一场激战下来,唐肯也满头大汗,胸膛起伏不定。他用手抹去额角的汗水,重重地甩了下手,回道:
“回楼主,约摸是三更时分,外围值守的弟兄濒死发出警讯,但此时已入侵了大批敌人,我们仓促之间应战,楼中兄弟伤亡不小,但对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戚少商闻言脸色微变,又问:“雷门主、孙大侠、杨先生他们呢?”
唐肯正待回答,突然从里面红楼处传来一声巨响。
戚少商飞身而起向里面掠去,口中说道:“你们在此守护,以防敌人再度来犯…”
红楼前战况更为激烈,大批身形彪悍的刀手与风雨楼中精锐弟子展开大混战!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呼喝声、刀剑交击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风雨楼两大得力战将张炭、孙鱼也正在与两名面蒙黑巾,身穿黑衣黑斗篷的对手交战。刚才那声巨响正是张炭与其中一个黑衣人对掌时所发出的震响。
张炭、孙鱼两人近年武功大进,麾下也都是精锐高手,同雷卷南征北战,斩获颇丰,俨然成为风雨楼的中坚力量。
张炭的“反反神功”自成一派,近来功力更上层楼,愈加精深。此门武功是以对手的力量反击对手,遇强则强,颇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境。
但是此门武功也有缺陷,那就是自身的修为得足够强大,否则承受不了对手的攻击而被击溃,后果危矣。
孙鱼以前用刀,后改用剑,细如拇指宽的细剑。他的剑法亦如他的人,细密、冷静兼而沉稳。但又时而剑岀偏锋,刺出玄妙与诡丽的一剑,令人防不胜防。
戚少商对他们俩颇为看重,同时也深具信心。
但他们今夜遇上的对手委实过于强大,张炭已把反反神功提运到极致,他的人本来就矮且粗壮,此刻衣衫鼓荡,整个人如同一个大“肉球”,飞快地翻滚扑击对手。
而他的对手同样运掌如飞,势大力沉,黑袖之下一双焦黄如蒲扇大的手笼罩丈许方圆,罡风迸涌,仿佛要拍碎这空间内的一切事物。
这是一场硬仗,两人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就看谁的实力更硬,每一次碰击足以开碑裂石,惊天动地。
两人周围地上的积雪已被强劲的罡风扫荡得无影无踪,像似在雪地上画出一个黑色的圆心,并且逐渐扩大。
在戚少商到来时孙鱼已攻出七七四百九十剑,每一剑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与智慧,勇气与担当。
但是他的攻击全部消失在对方一双银光锃亮的铁爪下,以及那像黑云一般的斗篷里。
对方仿佛不像一个人,似一个黑色的魅影,一个时隐时现的幽灵,往往在最准确有利之机探岀诡秘幽冥之爪。
孙鱼的剑势依旧那么绵密、沉稳,丝毫不见紊乱,时而刺岀诡丽一剑。
诡秘之爪对上诡丽之剑,上演一场不见血的奇诡搏杀,发丝之差,必见生死。
戚少商的出现使风雨楼弟兄们的斗志更为昂扬,他是金风细雨楼的定海神针,有他在,弟兄们心中充满无比的信念与勇气。
戚少商观察形势,准备加入战团一举摧毁击溃来犯的敌人。就在他待岀剑时,忽然一道红光划破天际,转眼飞入青楼范围之内。
戚少商心头一震,这是赤火箭!此箭一出,意味着那隐藏在暗处的神秘高手又出现了。
他飞速纵身向青楼扑去,口中交代:“张炭、孙鱼,速战速决,留活口……”
青楼是金风细雨楼的中心枢纽,绝不容有失。此刻戚少商看见雷卷、孙青霞正与两个身披白斗篷,面蒙白巾,手持红、绿之刀的人在激战。
雷卷的对手是绿刀,与孙青霞对战的是红刀。
四条人影在风雪之中舍命搏杀,卷起地上团团白雪,阵阵罡风!此时雪已住,风劲扫,雪浪滚滚,天空依旧雪花洋洒。
雷卷与孙青霞两人攻击愈加猛烈,显然已打岀了真火。
但对手的反攻同样凶猛,红光灼灼,绿影绰绰。一红一绿,挥、斩、劈、击,纵横穿掠风雪,极尽诡艳辛辣之势。
就在此时天外一道火光朝孙青霞飞去,所经之处风雪尽没,转眼已近身前!他飞速横移一丈,脱出绯艳攻击刀圈。
但那道飞火跟着一折又电射而至!孙青霞冷哼,七尺错剑大力劈下!
戚少商大叫:“此箭甚是古怪,孙兄不可硬碰,快躲!”
但孙青霞是何许人,反而加大力度朝赤火箭上劈下!
赤火箭受外力撞击下沉,但转眼发岀锐厉的尖啸声,朝他面上急噬!
孙青霞反应极快,飞速朝后仰脸,火箭从面上飙过,他感觉脸部火烧似的疼!
这还没完,赤火箭旋绕一圈,掉转箭头又倒射而回!
戚少商又是大叫:“躲、躲、躲!”
孙青霞心里虽然也大感震惊,但他不吃这套,他偏不信邪,把全身功力运聚于错剑之上,挟雷霆万钧之势大力朝尖啸的赤火箭上劈去!
砰地一声,赤火箭在孙青霞身前突然爆裂,无数火星蓬洒溅射而岀,把他笼罩在其中,如同无数死神之吻,眼看在劫难逃!
几乎就在赤火箭爆裂的同时,戚少商身形电射而至,一把扑拉开孙青霞翻滚出去。火星溅落在雪地上,现出一片鹅蛋大小的黑洞,显然有毒。
纵是如此,戚少商与孙青霞两人衣角上也着了几点火星,两人迅速在雪地上翻滚扑灭。
戚少商道了一声好险!
然而这时雷卷发岀一声闷哼,他左肋腰间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涔涔而出,淡青色裘袍被染成暗青。
原来在戚少商解孙青霞之危时,红、绿双刀合攻雷卷,雷卷本来对付绿刀尚感吃力,再加上更强的红刀,立时受重创。
一招得手,红、绿双刀又联袂斩来!
这次风格突变,红刀绯红火艳,绿刀迷朦叠翠,刀势婉转轻缓,热魅温柔,雷卷立时被两股绝色所包裹笼罩。
自在飞花似梦,温柔春水如岚。
这一瞬间雷卷仿佛置入了温柔梦乡,他看见唐晚词正向自己徐徐行来,深情款款张开双臂等他抱拥。
他不由自主地也张开双臂向她迎去,只不过迎向他的不是柔荑双臂,而是要命双刀!
这也不是温柔缠绵的梦乡,而是血色的死亡幻境!
雷卷当然未死,绝色二刀距他毫厘之处时被两柄剑所磕开,清寒剑风扑面,他瞬间清醒过来。
这一刻,他有霜雪几度凄凉,人生一场大梦之感。
这一刻,一剑朝天,剑气纵横间,孙青霞手中之剑已把绿刀卷入层层叠叠的剑湖里,那一抹碧绿如同湖上的一叶扁舟,虚虚渺渺,起落浮沉……
戚少商与红刀相对而立,双方都在蓄势,一经发动,必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戚少商的剑已凌空竖浮在雪地之上手掌之下,嗡嗡飞速旋转,荡出清蒙蒙的光,即将攻出辉煌与寂寞的一剑。
白衣人目视红刀,仿佛充满了感情与温度,他已与刀融为一体,仿佛人就是刀,刀亦是人,即将斩出光华绝艳的一刀。
剑气横沧海,刀饮千江水。
刀与剑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也许是王者归来,群雄臣服;也许是惊艳现世,斑驳陆离齐敛艳!
如今,刀与剑即将展开一场惊世的对决。
也许在江湖中,惊艳与浪漫不只是在阡陌红尘里,它还在血与火的碰撞中,演绎一场血色残红。
剑尖飞快抖动,剑芒倏涨,如长虹惊天电射而去,空气已撕裂!
蓦地,红光迸现,团团火红的花绽放天际,锦簇红团瞬间缠上长虹,闪电间交叉划过,光华敛去,胜负已分。
戚少商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臂上淌血。持红刀的白衣人扑倒在雪地上,死活不知。与此同时持绿刀的也被孙青霞刺倒在地上,鲜血映红了地上的白雪。
忽然间两人背上的白斗篷陡然鼓胀起来,起身嗖地一声向外面飞掠而去……
戚少商料不到对方伤得如此重还能逃去,他愣了一愣,想阻止时已来不及了。
雷卷也是如此,二人都迟了一步。孙青霞没负伤,他反应稍快,紧随着飞身追去……
戚少商喊道:“孙兄,穷寇莫追,由他们去吧。”但此时孙青霞的背影已消失在墙外。
戚少商转身问雷卷:“卷哥,杨先生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雷卷道:“我与孙少兄也没有见着他,奇怪,这么大个活人到哪去了?今晚风雨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杨总管不可能不出来主持局面,难道……?”
戚少商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杨无邪失踪,事态相当严重,他会到哪去了呢?
夜尽天明,金风细雨楼议事大厅。
戚少商、雷卷、张炭、孙鱼、唐肯、朱大块、何小河等风雨楼重要人物全部在列,外出办事的无梦女也已回归,但是唯独不见总管杨无邪。
经过一夜的浴血奋战,来犯之敌虽被击退,但众人也均不同程度地负伤,经过包扎救治,基本已无大碍。只不过精神稍显萎靡不振,众人静坐,无人发声。
这是一场硬仗,也是一场胜仗。但是总管杨无邪凭空消失了,这又是一场败仗。最后连敌人的身份底细也一无所知,也是一场糊涂仗。
戚少商发话:“唐兄弟,楼中所有地方都查过了么,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禀楼主,没有任何发现。”唐肯答道。
“杨先生的房间呢,仔细查看过没有?”
“查看过了,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戚少商目光转向张炭、孙鱼,“你们有没有抓到活口?”
孙鱼答道:“禀楼主,抓是抓到了几个,但是不等我们问话,突然暴毙而亡,显然是在口中预先含有剧毒。”
张炭:“从入侵敌人所使用的弯刀,以及奇诡的武功路数来看,这些人不像是本朝武林中人。”
戚少商颔首,“你说得不错,我也有此同感,在三合楼前伏击我的人与这些人是同一路数。迄今为止,还有一个用赤火箭的神秘高手未曾出现。”
雷卷双手拢在裘皮大衣袖内,此刻开口直问:“你到三合楼去做什么?”
雷卷平时很少说话,但说的每句话都是一语中的。
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的,只不过没人敢直接问出来。
戚少商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去找息红泪,这是他的私情,这种事怎么能放在桌面上来说呢。
他略一沉吟,准备作答时孙鱼接道:“楼主是不是为了与雷纯会晤一事?”
有一种人办事能力极强,能为上司分忧解难,又会察言观色,善解人意,是为多面手,孙鱼就是这种人。
在风雨楼中,孙鱼的背景与任何人都不同,他曾是白愁飞的心腹部下,白愁飞生前是风雨楼的敌人。尽管孙鱼已弃暗投明,但事事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戚少商闻言点头,“不错,我是为了与雷纯会晤一事,不料却差点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接着他又说道:“当务之急,先是无论如何要找到杨先生,与雷纯会晤一事,以及查找敌踪之后再说。
张炭、孙鱼,你们二位把手下人全部撒出去,查找杨先生的下落。
大块,你去通知发梦二党,让他们一同协助查找。
唐兄弟,你飞鸽传书神风镖局与连云寨的众兄弟,让他们加紧防范,并做好准备,随时待命支援京师总坛。其他人留守楼中。”
众人领命而去,大厅只剩下雷卷与戚少商两人。
戚少商说道:“卷哥,你伤势如何?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雷卷双手依旧拢在裘皮大袍袖内,他咳嗽起来,面部红一阵白一阵,两颊绯红。
他咳完说道:“不要紧,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我出去走走,事情很多,你想一想接下来怎么办。”
说完他起身踱步而出。看着雷卷削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戚少商也起身来到门外。
此时张炭又返回来到戚少商身侧,说道:
“楼主,我刚才又去孙先生房间查看了一番,在房中的桌脚上发现刻有一个“子”字,属下猜测很可能是杨先生倒地的瞬间仓促留下的。”
张炭近年来变化颇大,自担任风雨楼护法以来,以往那个话唠张炭已不复存在,他变得成熟稳重,谨慎细心,有责任有担当,成了戚少商的左膀右臂。
戚少商对张炭投去赞赏的目光,说道:“很好,张炭,难为你这般细致入微,只是这个“子”字代表什么呢?你先去办事吧,容我想想。”
戚少商望向远方,陷入沉思……
风雨楼遇袭,敌人是谁?
杨无邪失踪,他现在何方?
息红泪又在哪,她是不是出事了?
雷纯邀自己会晤有什么目的,用心何在?
“子”字,这到底代表什么,杨先生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此刻他心中犹如一团乱麻,纷纷扰扰,剪不断理还乱!
呃!孙青霞追敌怎么还未见回转,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孙兄是风雨楼的客人,他在风雨楼中只是客卿身份,他若出了什么事自己难辞其咎……
在江湖上,孙青霞独一无二,他原本出身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组织——神枪会。他人高,瘦长,白衣,寂寞如雪。
朝霞、晚霞不都是艳彩、绚丽多姿,怎会有青色的?因为他遗世独立,不流于世,超然于众,是为青霞!霞也是侠。
他的剑长七尺余,名为“朝天一剑,但他自己称之为“错剑”。世上用如此长剑的,只有孙青霞一家,别无分号,正如他的人一样,独一无二。
江湖上传言孙青霞视人命如草芥,可是他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好人;有人说他冷傲孤僻,可是他却可以任劳任怨当个店小二,并且干得有模有样;又有人说他是yin魔,可是有谁真正看见他祸害过良人?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世上本没有神灵,信的人多了,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各凭本事刀剑下见真章。你强,我比你更强,你狠,我比你更过之。
面对坏人,心慈手软,只会令恶人变本加厉再犯,乃至睚眦必报。所以,“除恶必尽”是孙青霞的准则,也是他的侠义风范,他是一个行侠而不顾侠名的人。
由于他的行事风格与神枪会格格不入,也因为各种流言蜚语,他独出神枪会,浪迹天涯。
他孤剑白衣,风流自赏。负琴挂剑,漂泊江湖。
凌风踏月,迎风万里。笑揖清风,沐身洗狂。
凌峰巅绝顶,揽日月星河,剑啸九天。
浮生半晌月下独饮,枫晚逍遥聆泉品韵。
个人荣辱抛向九霄,天下大事只当浮云。
但凭掌中剑,怀中琴,足以慰风尘。
走过沧茫岁月,指尖流光琴中韵,腮边酒痕剑里诗,几多流光华韵,不负韶华。
琴剑飘零天涯远,江湖落拓不知年。
孙青霞当初来京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设法营救身陷天牢中的前神枪会总堂主长孙飞虹。
他与戚少商在京城司马光老宅上一战,两人都是当世杰出高手,不打不相识,彼此惺惺相惜。
他在金风细雨楼落脚,一是由于与戚少商意气相投;二是等待时机,有借助风雨楼的力量之故。
就在戚少商思忖间,从前门并肩步入两个人来。
一个身着白衣,背挎古琴,赤褐的琴头露出肩背。薄唇挺鼻,面容清俊,潇洒中流露出不羁,高雅里透着冷傲清寒之态。
另一人身着灰色麻衣,腰悬酒壶,满脸胡茬子,颇具风霜之态。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透岀沧桑而又豁达的光芒。
说曹操曹操到,白衣人就是孙青霞,灰衣人是京城神侯府四大名捕中的追命。
看见两人的到来,戚少商脸上的愁容尽扫,他快步踏下台阶,向前迎去。
边走边朝两人说:“看见孙兄平安归来,在下心头大石终于落地。三爷大驾光临,戚某有失远迎!
外边天寒地冻,咱们里边叙话,请!”
他说完摆手把孙青霞、追命领进一间轩窗明净的雅室。
三人落座,戚少商又起身到柜子里托出一坛陈年花雕老酒,坐下来斟满三大碗,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
追命立即吧唧一嘴,迫不及待地端起碗一饮而尽。他舔舔嘴,灿灿笑道:“不过瘾,戚楼主再来一碗。”
戚少商笑了笑,又斟满一碗。再接着斟了一碗。
返命连喝三大碗,用手抹去浓密髭须上的酒沫子,呵呵笑道:“五十年的陈年花雕,酒味甘香醇厚,果然非同一般,好酒!舒坦啊!”
他边说眼角边瞟向酒坛,显然是意犹未尽。
戚少商岂有不明白之理,起身走向酒柜,单臂连挥,两坛花雕凭空交错朝追命飞去,笑道:“酒管够,三爷尽兴喝。”
追命哈哈大笑:“好!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双腿倏岀,双脚背霎时粘在飞来的酒坛底部,轻轻向上一挑,两坛花雕轻轻落在桌面之上。
孙青霞眼里也有了笑意,“三爷酒量、轻功天下无双,腿法更是神乎其神。”
追命笑道:“论武功我这两把刷子在你们二位真神面前,实在不值一提。论喝酒,不是吹牛,我崔老三还没怕过谁。”说完拔开酒坛盖,捧起酒坛鲸吸一大口酒。
戚少商笑笑,“三爷过谦了。在下有一事不明,三爷和孙兄怎会凑巧一道同来?”
孙青霞接道:“我当时追那两名白衣人,一到墙外便不见了那两人的踪影。于是又扩大追踪范围,但一番追踪下去依旧没有结果。无奈回转,路上碰见三爷正往风雨楼飞驰而来。”
“原来如此。”戚少商接道。
这当儿追命又喝了一大口酒,接过话茬:“昨夜风雨楼遇袭之际,二师兄与四师弟在外地办案未归,世叔便遣我与大师兄过来协助。
但这样一来,世叔身边便无人守护,于是我与大师兄商议,由我前来探查襄助。待我赶至风雨楼前之际,突然暗角处一抹红光流火飞向风雨楼内,同时一条人影向外电射而去。
我紧随其后展开跟踪追击,不是自夸,我崔老三的轻功在武林中也算略有微名,但和那人相较起来,却占不到半点上风,与他始终保持在几丈开外的距离。
戚少商、孙青霞两人闻言面色一变,武林中人谁不知道神捕追命的轻功天下无双,那人竟然能与他并驾齐驱,实是不可思议。
孙青霞开口道:“我已领教过他的箭法,确实奇诡莫测,防不胜防。不知你后面的追踪如何?”
追命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江湖中能得到孙兄弟认可的人怕是不多,不过那人也确实厉害!
我与他相持一段后,忽然暗中有人施放暗器偷袭,我被阻了一下,那人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惭愧,人追丢啦!
不过,崔老三也不是吃素的,最终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追踪下去,我发现了一个地方……”
戚少商、孙青霞同声问:“什么地方?”
追命又是一口美酒下肚,抹抹嘴,“你们猜猜看。”
戚少商道:“在京城与金风细雨楼敌对的无非是蔡京、六分半堂,以及尚未正式起冲突的有桥集团。
这其中蔡京视风雨楼为眼中钉,必欲拔之而后快,我想此事八成是他所为。”
“戚楼主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崔某发现之地并不在上述三家之内,而是距汴京七十余里开外的陈镇,准确的说是陈镇郊外的一座宅院中。”
戚少商一脸茫然,说道:“此地并非是蔡京、六分半堂、以及有桥集团的势力范围,那是一处什么所在,里面会是些什么人呢?
杨先生的失踪是否和这些人有关,到底是何方神圣与风雨楼过不去?”不知不觉间戚少商眉心皱成了“川”字。
追命面色微变,置酒坛于桌上,问:“杨先生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戚少商把自己在三合楼前遇袭,以及金风细雨楼的变故简要说了一遍。
追命沉吟一刻,面色愈见凝重,“戚楼主,你与孙兄弟都不是外人,在下给你们透露一件事,据世叔所言,前方密探传来消息,近期金人骑兵频繁调动,蠢蠢欲动,似有南侵的迹象。
再结合金风细雨楼遇袭的情形,似乎印证了此种迹象。倘若果真如此,大宋江山本已风雨飘摇的局势必将更为动荡不安。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先告知世叔。二位,我先走一步,失陪。”
说完他立即起身,步出门外而去。临走时丢给戚少商一团绢布,风雪之中传来他的语声:“上面绘的是那座宅院的地形图,戚兄相机行事吧……”
戚少商远远地道了一声:“有劳三爷!”
追命刚走,雷卷推门而入,说道:“张炭、孙鱼他们回来了,但是没有任何收获。”
“好,我知道了。刚才三爷带来了新的线索,烦劳卷哥招呼他们到议事厅议事。”
议事厅上,群雄神情激愤,复仇的火焰在胸膛燃烧!
唐肯第一个发话:“楼主,此次行动算我一个!属下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愿当开路先锋。”
张炭:“楼主,职下请命率众前往!”
孙鱼:“张兄,算我一份,咱俩一起并肩齐上!”
何小河也同声道:“也算我们一份!”
只有朱大块一人缄口不言,唐肯见状大声道:“大块,你怎么不说话?”
朱大块结巴说道:“我…我的伤还没好,行动不方便。”
“咱们在刀口上讨生活,受伤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再说你那只是皮肉伤,不至于这样吧,你是不是害怕了?”唐肯不解问道。
戚少商摆手示意唐肯不要再说下去,接着他说:“大块,你的武功很强,比起孙鱼、张炭来也不遑多让,你应该自信些。”
朱大块闻言挺了挺身,本已高大壮实的身躯更见巍峨挺拔,双眼目光也明亮起来,说道:“也算我一份!”
戚少商颌首,开口说道:“诸位兄弟,此次岀击,非同小可,虽说敌明我暗,但是对方有一神秘绝顶箭术高手,你们都接不下那赤火箭。
所以你们的任务是防守本楼,以防其他敌对势力趁机攻击。此外,我已传令发梦二党率众前来,加强防御力量。
倘若情况紧急,神侯府诸葛先生以及四大名捕会来襄助。”
接着他把话头转向雷卷:“卷哥,我意与孙兄前往岀击,你有伤在身,不如坐镇风雨楼,调度指挥大局,你意下如何?”
戚少商的本意是一份关心与一种信任,雷卷有伤在身,他不希望雷卷再冒险。同时他隐隐约约感觉新的危机再次袭来,把后院交给雷卷,他很放心。
雷卷当然也明白,所以他说:“你放心去。”
戚少商发话:“此次行动由我和孙大侠二人出击,其他人各司其职,留守风雨楼!
张炭、孙鱼,你们两人召集在京城外围办事的弟兄,回风雨楼支援,增加防御力量。此外,具体的防守计划我稍后告之雷门主,所有人听他号令行事,不得违令!”
戚少商曾在漠漠荒野建立起当时江湖上最大的组织连云寨,如今又当上了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威镇京师,名震天下。
时光荏苒,江湖的风,岁月的霜,霜了华发,沧桑了华年。
如今他已至中年,两鬓略霜白,但是五官依旧棱角分明,有一份沉淀的俊采风范,更显魅力。
风霜岁月侵蚀了他的光华,却让他变得更为内敛从容,刚柔并济,进退有度。
他虽只有一手,但照样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覆之间,乾坤在握。
情场的失意,风刀霜剑的裹挟,使他落寂、沧桑、且孤独。但他内心深处依旧喜欢纵马狂歌,快意长弓的江湖天涯,以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雄风岁月。
他下达完命令,风雨楼众将皆领命称是!
此时唐肯咧咧嘴:“楼主,带上我吧,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老唐又是一条好汉。说真的,我非常想……”
他还待往下说,身旁的何小河拉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的话。他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没说话,他才闭嘴不言,有点闷闷不乐起来。
这时门外一弟子步入大厅,躬身说道:“禀楼主,朱刑总朱月明来了,要求会见楼主。”
戚少商心头微忖:“他来做什么?”随即说道:“知道了,请他进来。议事结束,弟兄们先行下去吧……”
朱明月锦衣华履,大肚便便,边走边转动光头有意无意四处瞟视,后脑上现出三层深深的肉折纹,脸上浮现一片笑容可掬之态。
戚少商、雷卷、孙青霞三人行了岀来,戚少商边走边摆手道:“什么风把朱刑总吹来了,请里边奉茶。”
朱月明脸上笑容盛了些,“戚龙头、雷大侠、孙大侠三位好!龙头不必客气,茶就不必了。我只是随便转转,走到门口了顺便来瞧瞧。”
戚少商哦了一声,“朱刑总当真只是随便瞧瞧吗?我看醉翁之意不在此吧。”
朱明月笑容不改,“龙头言重了。听闻昨晚上风雨楼遇袭,不要紧吧?咦,怎么不见杨总管呢?”
戚少商也笑了笑,“那点入侵之敌,还未放入戚某的眼中,任何人想动风雨楼,都不是件易与之事。至于杨先生另有要务,暂时不便奉告,尚请见谅。”
朱月明呵呵一笑,脸上笑容更盛了,“那是,以风雨楼的实力以及戚龙头的神威,有谁能撄其锋锐?
以后但凡有事,龙头不妨派人知会一声,只要不违背刑律,本人自可担当一二。”
“朱刑总的盛情,在下先行谢过。若真的如此,风雨楼少不了朱刑总的好处。”戚少商回道。
朱明月脸上简直笑开了花,连连拱手,“好说,好说!先到这吧,本人另有要务,先告辞了。”
戚少商笑着送客,“慢走,不送了。”
朱明月转身行了岀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戚少商脸上的笑容也敛去。
孙青霞望着朱明月消失的背影,说道:“这个笑面虎,当真是深不可测。”
戚少商接道:“当今朝堂之上,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六人深受皇帝荣宠,尤以蔡京为甚,权倾朝野,扈从如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自从倒下相台后,麾下精锐高手折损不少,势力已不如以前,但仍不可小觑。
其二得势的是大内太监米苍穹,与小侯爷方应看组成有桥集团,不过幕后的真正首脑则是方应看。
近些年有桥集团迅速崛起,后来居上,实力隐有盖过其它家之势。方应看在折虹峰上谋害自己的义父方巨侠,野心昭然若揭。
不过,听闻方巨侠坠崖未死,为神侯府的项非梦与施算所救。
第三则是刑总朱月明了,此人身居高位,自成一派,莫测高深。
总的来说,目前京城武林势力分为本家金风细雨楼、蔡京派系、六分半堂、有桥集团,朱明月五大集团势力。
六分半堂总堂主雷纯拜蔡京为义父,六分半堂明面上已归入蔡京一党。朱月明则是在各大集团势力中周旋,摇摆不定,不真正示好谁,也不得罪谁。”
此外另有神侯府诸葛小花,麾下四大名捕,名震天下。严格算起来,诸葛小花一脉还有沈虎禅、王小石这两大尚未露面的绝世高手。
神侯府人虽不多,但个顶个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所幸神侯府与风雨楼是友盟,否则本楼的处境堪忧。
孙青霞接道:“眼下风雨楼已处在危机中,可是连具体对手是谁也尚未搞清楚,够你戚大楼主头疼了。”
戚少商轩眉一挑,“该来的总会来,我兜着就是。孙兄,咱们先准备下,等待晚上出击。”
孙青霞不以为然,“兵贵神速,为何等到晚上?依我看即刻动身,打他个措手不及。”说完他跨步向外行去。
“好,就依孙兄所言,咱们现在就出发。”戚少商说完也迈开大步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楼外,苍穹又起飞雪,交交错错飘蓬而下,迎风一半斜,无树自飞花。
风雪中一人头戴大圆雪帽,帽檐压得很低,正踏雪归来。
戚少商一看就知道那人是孙鱼,正待呼唤他时,孙青霞已先纵身而起,向前飞掠而去,他见状之下也纵身飞掠跟上。
风雪之中,两人并驾齐驱,两条身影似流星般风驰电掣飞掠,孙青霞的独门轻功身法是“一川烟霞”与“御风欺雪”。
他两种身法互换,时而如云烟疏霞般亦真亦幻;时而如万里飞雪中的一片,飘飘荡荡御风滑行。
戚少商的轻功只有一种,那就是独步天下的“云龙九现”身法。风雪中他的身形如天际的神龙遨游九天,若隐若现。
两人脚力全开,疾若流星,不多时已行至五十里开外,距目的地只有二十余里。
忽然前面风雪中一阵兵器交击打斗声传来,他们两人心里大奇,“这冰天雪地中怎么会有人在此对战呢?”
但见前方雪地上无数人在混战厮杀,洁白的雪映在森冷挥动的刀剑上,现出一团团清冷跃动的寒芒。
刀剑撞击声不断,风雪和血掺和在一块,飞蓬的血洒落雪地上,如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红梅”瞬间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不过此处一灭别处又盛开。
战团外有一人头戴大圆雪帽,此刻那人身上的披风与雪一样白,也不知本来是白色还是被雪覆盖成的白。
由于被帽遮挡,看不见面目,这人背对战团而立,身形绰约,浑身皆白,仿佛超然一切之外。宛如一只雪中的白鹤,清远孤高,遗世独立。
这人的背后有一个双手抱剑的少女,目不转睛盯着场中战局的发展。
戚少商与孙青霞纵落在战团之外,眼前头戴雪帽的人也不转身看他们一眼,仿佛无视他们的存在。
戚少商很快发现战团中心是花梦二党花枯发、温梦成二人,以及剩下的数十名弟子,被一大批手持弯刀的玄衣人团团围攻。
他们左冲右突向外突围,险象环生,几乎被滚滚霍霍的刀光所吞噬。
戚少商飞速掣岀青龙剑,长虹惊起,一道如天外飞仙的剑虹刺破风雪,划破天际,流云飞纵在战团中匝绕……
转眼剑又回到他手上,归入剑鞘中,似在静息等待,等待下一次的横空出世。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剑尽风雪,霎时一切杀戮停止,所有的弯刀全部从中折断。
这惊天一剑震慑了所有人,好一会花枯发、温梦成才反应过来,招呼弟子奔到戚少商身旁。
花枯发与温梦成喘气说道:“感谢楼主救命大恩,再晚片刻,发梦二党必将葬身这风雪之中了!”
戚少商摆手,“二位魁首,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你们怎么会到此地?”
花枯发回道:“禀楼主,我们接到您的令谕即刻往风雨楼赶去,由于时间仓促,带的人不多,在半路上发现了这群可疑之人,一路追踪至此被他们察觉。
一番恶战,折损了数十位弟兄,如果不是楼主赶到,几乎全军覆没!”言来悲壮、愤慨,本已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
戚少商闻言说道:“花老,这里交给我料理,你与温老带弟兄们回风雨楼去。”
花枯发、温梦成率众离去,无人阻拦,消失在风雪中。
那背对而立的白衣人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头微仰,戴鹅黄面纱,看不见面貌,一双晶莹雪亮的眼眸,如远山含黛的温柔,又似梦里的清光,乍冷清寒,令人不可逼视。
雪花洒在她身上,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雪银。风吹,那如瀑长发丝丝缕缕撩起,温柔了风雪,仿佛也芳华了岁月。
戚少商与孙青霞两人心里知道眼前之人是女子,应该还是绝美的女子。此刻她伸出右手,与雪一样洁白,清辉玉臂寒,皓腕凝霜雪。
那抱剑少女立时把剑递了过去,剑鞘通体金黄,上面镶嵌七颗宝石,看上去名贵非凡。
她剑指戚少商,说道:“你这厮独臂,又有几手三脚猫剑法,定是金风细雨楼楼主戚少商了?”语声清脆,一分悦耳动听,二分目中无人,听口音年纪不大。
戚少商也不置气,他一时不知对方的来历,随即应道:“不错,不才正是戚少商,敢问芳驾如何称呼?”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问了也不会告诉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不过,我看你是没那机会了。”
孙青霞冷哼:“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
这时那抱剑少女大声清叱道:“大胆奴才,该当掌嘴!”
孙青霞嘴角扬了扬,“如果你不是丫头,凭这句话,你已在我剑下死了九十九次!”
白衣女子杏目转向孙青霞,目放寒光,“瞧这人模狗样的,说话却是这般难听,当心本宫…本姑娘灭你九族!”
不过,忽然她目含笑意,“反正你们俩也没什么机会了,姑且让你们猖狂下。”
孙青霞错剑一横,就待出手,戚少商拉住他,阻了下来。
在京城武林乃至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和戚少商如此说话,但他也不动气,耐着性子问白衣女子:“为何?”
“因为你们就要死了!”“了”字尾音未尽,她已出剑,剑气纵横穿掠风雪,倏忽劈向雪地,向外荡扬开去,刹时层层叠叠的雪浪向戚少商、孙青霞两人翻涌而来。
这一招威力如何不知道,但声势惊人,欲泻三江雪浪!
戚少商、孙青霞向后飞退,就在这时,雪地上岀现了无数抄刀负弓的玄衣人,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俩围了过来。
这些玄衣人于几丈之外站定,一层层把他们围在里面,弯弓搭箭,漫天的箭雨朝他们锐啸飞射而去!
两人不停地挥剑格挡,但是箭矢何其多,前赴后继,一波又一波如满天的蝗虫向他们射落。
在这种箭雨下,基本上无计可施,进又不能,退又无路。两人背靠在一起,奋力挥剑格挡。
蓦地孙青霞手中火光爆现,道道火线激射而出,腾、腾、腾炸响半空,转眼间里面第一圈玄衣射手纷纷倒下,胸前现出一个个血洞。
这是孙青霞的独门杀手锏——赤尾焦皮古琴,俗称“腾腾腾”。
这种举世无双的利器,发射原料制作极为不易,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轻易使用。
这惊世骇俗的利器镇住了放箭的玄衣人,射来的箭雨缓了一缓。
这一缓露出了破绽,所谓细节决定成败,有些时候细微的差错往往导致失败,甚至是一败涂地。
孙青霞利用这刹那间,施展绝顶轻功飞跃过包围的人圈,纵落在他们背后。
这样一来,与里面的戚少商形成内外夹击之势,一时局势逆转过来。
孙青霞在外围立即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由于是近身攻击,玄衣人的弓箭发挥不出作用,他如虎入羊群,大肆攫取宰割。
他出手绝不留情,除恶必尽是他的风格。剑起血飞,飞血、飘雪混成一块,错剑砍瓜切菜,地上死伤一片,哀嚎声不绝,上演一幕雪色残红。
与此同时里面的戚少商也展开攻击,飞雪中剑气纵横,血色弥漫,尽显血性豪情。
有时候,真正的汉子不怕打击、挫折、以及翻天覆地的危机!
好男儿不怕决战,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好汉无惧风雨,迎向风雨绝对是一种意气风发的痛快!
边上的白衣女子在作壁上观,由于蒙着面纱,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变化。其余的刀手也加入战团,但也阻挡不了溃败之势。
戚少商、孙青霞里应外合,以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之势攻杀。围攻的玄衣人一片片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如铺上了层层红毯。
此时剩余的刀手开始逃散,但并不是仓皇出逃,而是有规律地向外围后撤。
他们迅速弯弓射箭,又是一大波箭矢成倾天之势朝戚少商、孙青霞两人当头射落!
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大响,他们两人脚下瞬间塌陷出一个大大的深洞,底下立满了明晃晃的尖刃!
上有利箭,脚下踏空,戚少商、孙青霞直直掉了下去!
人如果摔在这些尖刃上哪里还有命在,千钧之际,两人在空中啪地双掌相击,内劲涌开,强大的后挫之力使身形向洞壁靠去。
两人火速一剑深深刺入壁上土中,身形悬空挂立,脚底也刚触及刃尖之上!
然而此时利箭又从洞口倾泼射下!这下两人成了活靶。
腾、腾、腾,火光迸现,无数火线向上蹿射,射向洞内的利箭向上倒飞出去,大部分掉落在雪地上,少部分命中敌人,惨叫声随之传来。
敌人攻势暂停,戚少商、孙青霞迅速运剑掘土,顷刻间在壁上掘出一个洞,两人闪身而进。
土洞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两人,却也闹了个灰头土脸。这是两人生平未有之遭遇,不禁相对苦笑。
这时又是一蓬利箭射落下来,但已奈何不了他们,但他们也无计可施。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两人被困在洞中洞内,虽上不去,但敌人也一时攻不下来,局面暂时僵持……
另一边,自戚少商、孙青霞两人离开后,金风细雨楼已进入备战状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暗哨交替遍布黄、白、红、青四楼周围。
除红楼外,每座楼的每一层塔楼之上都埋伏有弓弩手,俯视全场。
霜凝万里,冰封千丈。
每层塔楼的瓦檐下挂满冰凌子,寒檐玉姿,冰怜清韵。
在屋脊鸱吻之上系有罩铃,铃下有一条细绳延伸到楼层中,一旦发现敌踪,一拉绳警讯立刻传岀。
京城所有外围弟子,无任务者大都集结回归,人员力量上非常充足,在四座大楼前都设有防御力量。
黄楼前由花枯发、温梦成、数十位发梦二党弟子、以及数百名风雨楼弟子组成第一道防线,楼上更有弓弩手防御加持,实力不可小觑。
白楼前依旧由唐肯、朱大块、何小河、无梦女四人率上千弟子防守,防御力量更强。
张炭率数百精锐手下镇守红楼。孙鱼率几百精锐高手,与雷卷麾下的高手合守中枢青楼。
再辅以楼上的弓弩手,这样从天上到地下组成严密的防御系统,如同天罗地网,飞鸟难渡!
此刻红楼前有一张大桌,桌上一口大锅,里面盛满了米饭。
昏灰的天幕下雪花飞扬,洒在桌上、饭锅里。
无菜,张炭正在吃光饭,不大一会工夫,一大锅夹雪米饭已见底,算下来他已吃了几十碗。
他外号“饭王”,这些年饭量更是变大,因为吃得越多、更饱,反反神功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大。
同时这门功夫消耗也大,功力越精深消耗得也就越大,所以他要不停补充。
此际他尚未完全吃饱,但无心再食。
雪更大,天幕愈加昏沉了!
他有点心绪不宁,站起来,双手负于背后,来回踱步不止……
白楼前朱大块坐在石阶上,他感到肚子疼,他有个习惯,一紧张就会肚子绞痛。
他此刻正用布来回擦拭大牌刀、大脾剑,擦得锃光瓦亮,映着雪,亮岀白森森的寒芒。
唐肯也在走来走去,来回几趟后他问朱大块:“大块,天就快黑了,你说敌人会不会来?要来就来,痛痛快快地干上一场,这么等下去真他娘烦死个人……!”
昏暗的天空终被夜色所吞没,风越大,雪愈扬,呼啸的北风侵衣刮体,寒意仿似沁入骨髓!
冷风卷着雪呼啦涌入塔楼内,弓弩手王川打了个寒颤!
他搓搓手,缩了缩脖子,走向塔楼层的一角。那儿还有几个值守的弓弩手,此时正围在一起喝着一壶酒。
王川走近,囗吐方言:“姑嘎冻个天,晏甲个冻死人哩!来,给屋呷一口酒,艳火一下下!”
李平正一口烈酒下肚,吧唧一下嘴,口中呼出团团白气,把酒壶抛给他,“王二娃,你个瓜西西的,你娃拢个还要艳火一下,在翠春楼那婆娘那还没艳火够哇。”
钱松附和接道:“俺看嫩是水放钛多了,挺滋过头了整虚了吧!”
钱松的话刚落,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此时酒壶递到孙洪手中,他起身拍拍王川的肩膀,打趣地道:“伙计,悠着点,身体要紧哇!”
说完他走向鸱吻下的栏杆前,托起酒壶正准备喝酒,倏地黄楼前寒光一闪,一羽利箭穿破他手中的酒壶,从他的喉咙至后颈对穿而过!
他口中呜呜几声便倒了下去,响声惊动了其他人,王川大叫:“快、快,拉警铃……”
这时黄楼外开阔的雪地里忽然一片片翻起,冒出无数人影向楼前扑涌奔来!
与此同时黄楼鸱吻之上铃声大作,铃声从黄楼传到白楼,又从白楼传到红楼,最后到青楼,大战拉开序幕。
大批大批的敌人逼近楼前,长弓列阵,弯刀映雪,呼刺刺扑杀来!
黄楼上每层塔楼内弓弩齐出,漫天弩箭瞬间齐射而下。
楼下的刀弓手却不见骚乱,齐齐挥刀格挡,显然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
纵是如此,也还是有些人中箭扑倒在雪地上。
其他人迅速展开反击,弓箭齐扬,同样漫天的羽箭朝楼上激射!
相比较而言,弓弩的射程较短、出箭的初速以及穿透力都已经固定,优点是威力很大,缺点是装填麻烦。
弓箭是竖着发射,弩是横着发射。弓弩手比弓箭手需要更大的发射空间,同样宽度的队列上,弩手的数量就会少于弓手。
而弓箭的灵活性更高,可以拉满弓上重箭,也可以拉一半射轻箭,并且搭箭快速。缺点是威力不如弓弩强大,但是在善射的箭术高手用来可以弥补此缺陷。
弓箭射上塔楼,大多被栅栏所挡,但数量远远大于弩箭,也有一些命中目标。
塔楼之上不时有人中箭坠下来,惨叫声响彻夜空!
弓弩装填麻烦,弓箭灵活且数量巨多,一时形成火力压制。
于是无数刀手在十余名领队率领下向前突进,与发梦二党所部短兵相接。
花枯花、温梦成一马当先,率手下弟兄迎敌。
两人尚未靠近,突然数把弯刀凌空盘旋斩来,转眼已近头顶!
两人来不及挥兵器格挡,仓促间一矮身,弯刀几乎贴着头顶飞过,头皮一阵麻凉!
弯刀击空又飞回那几名领队手中,原来刀柄上系有银链,可远可近,攻击范围广,猝袭之下,防不胜防。
刚一上阵就几乎丢了老命,花枯发大喝一声,挥舞龙头铁杖大力砸向其中的一名领队刀手。
与此同时温梦成也抄起大长朴刀砍向一人,紧接着两边人马挥舞刀剑混战起来!
刀剑交击声中,花枯发一杖抡扫向银链刀手。
对方向后仰身,铁杖从他面上扫过,却砸到一名弓刀手的头上,那人来不及发出惨嚎,瞬间成了一个“血饼”。
但此时银链弯刀火速朝他双腿斩到!
他运杖疾往下盘封去,弯刀却在这时倏地上蹿,突出杖影,又狠又疾斩向他前胸!
花枯发在铁杖上花费了数十年苦功,应变能力更是一流,他飞速运杖上挡。
但弯刀又诡异一偏,削向他握杖的右手!
刀锋及手,淬冷冰寒!
武林中人视兵器为第二生命,一般情形下绝不放开手中的兵器。
但花枯发不撒手就有断手之危,他迅速撒手,以脚背托住下落的龙头铁杖。
然而此时弯刀又变,刀身翻转,刀背朝下,对直朝他胸口搠来!
他本想用脚背挑起铁杖来封档,但是已来不及了!
他匆忙后退,然而他忘了银链弯刀能可远可近攻击,弯刀骤然变长,瞬间已到胸口,眼看即将搠入胸膛……
银链弯刀手这一连串的出刀环环相扣,攻势奇诡、狠辣兼而凌厉。
花枯发须发皆张,似怨怒、似不甘,但他唯有闭目等死。
须臾间斜刺里一把长刀掠来,锵地一声撞开弯刀,花枯发死里逃生。
是温梦成,他出刀了,大长朴刀作标枪般射出,化解了花枯发的危机。
花枯发、温梦成相交数十年,虽然彼此之间针尖对麦芒,争吵不停。但发梦二党心气相连,血脉互通,更是同一阵线的老兄弟、好战友。
所以花枯发遇险,温梦成毫不犹豫岀刀解救,只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就置于危险中了。
此刻他手中无刀,银链弯刀电射斩到,他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眼看即将被刀芒吞噬!
花枯发手中也无兵器,但是他有手有脚,他猛地飞扑过去撞开温梦成,于是后背之上中了两刀,溅起两蓬鲜血,融在风雪中。
他痛得闷哼一声,与温梦成双双跌倒在地。
温梦成连忙上去搀扶,口中急道:“孤老头,你怎么样,要紧不?”
不待花枯发回话,又是数把弯刀朝两人盘旋斩到,雪地是砧板,他俩是鱼肉,等着被剁碎!
刀盘旋而至,同时风雨楼数位弟兄一齐挥剑架了过来,铮铮交击声中在两人身上布成一道剑幕,暂时阻住旋刀。
但也只是暂时的,银链旋刀与剑幕交击,锵锵声中剑被一一击飞岀去。刀顺势旋斩,数名援救的弟兄全部中刀,扑倒在雪地上。
此时温梦成已护着花枯发脱出旋刀的攻击范围,他游目全场,眼前弯刀霍霍,旋刀肆虐,风声、刀剑声、哀嚎声四起,血与雪齐飞,顷刻间数百弟兄已折损过半。
黄楼之上不断有人坠下,楼上的弓弩手基本上已被击溃,而敌人仿佛无穷无尽的大批涌入进来。
花枯发、温梦成两人纵横驰骋江湖数十年,历经无数的风刀霜剑,见多识广,意志坚定,但眼前的情景也让他们不禁悲从中来!
眼前的情况再坚持守下去只有增加无谓的牺牲,于是温梦成挥手大声喊道:“弟兄们,后撤到白楼,再与这群狼崽子们决一死战!”
说完携着花枯发后撤,其余人也边打边退,跟着后撤,于是黄楼前第一道防线彻底瓦解。
众人退到白楼,与楼前的力量兵合一处,共同御敌。
奇怪的是敌人并未发动攻击,局面暂时静止,但是气氛愈加紧张起来,大有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态。
朱大块感觉肚子越来越绞痛起来,手上的大牌刀、大脾剑嗡嗡振鸣。
唐肯见花枯发伤得颇重,问道:“花老,伤势如何,挺得住吗?”
花枯发与一众受伤的兄弟已经过简单的包扎,伤势稍见好转,只是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花枯发闻言一握手中龙头铁杖,回道:“这点伤不算什么,老夫受得住,只要那群狼崽子们再攻进来,老夫必将连本带利讨回来!”
唐肯竖起大拇指,“花老果然英雄,在下佩服!对了,外面来了多少敌人?”
温梦成接道:“他娘的来了不少,乌泱乌泱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
“少”字尾音未落,突然万箭齐发,射向白楼上,同时外面一股大风灌涌进来,一大批刀手朝白楼前扑攻而至……
白楼前火光通明,箭镞穿透风雪,射落冰凌子,嵌进瓦檐,钉入楼栏内。
少许命中目标,翻滚坠落的人与掉落的冰凌子一同坠入风雪中。
白楼上弩箭齐发,锐啸而下,比俯冲的雄鹰更锐烈,比陨石更快,飞入雪地里,没入敌人身体中。
霜刀映雪寒,敌人猛烈攻击又至!
温梦成、花枯发、唐肯、朱大块、无梦女、何小河与千百数弟兄并肩抗敌,白楼前又是一场大混战展开。
朱大块战前怯场、惧怕,战时却一马当先,勇往直前。疯腿、癫步配合大牌刀法、大脾剑法,把三名银链旋刀手圈入大刀剑之下。
宽大、锃亮、锋利的刀剑,攻势大开大合,如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刀面剑身翻涌腾滚,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飘逸之中又不失大气凌厉。
疯腿、癫步游走穿梭在银链旋刀狂风暴雨的攻击下,进退之间险极、妙极、也潇洒之极,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
朱大块以一打三,不落下风,威风八面。除无梦女外,其他主力战将与几名旋刀手单对单对攻厮杀。
无梦女与张炭双修后,武功也是更上层楼,她曾是九幽神君最心爱的女弟子,被无情的明器击中额角后失忆,后来成为元十三限的侍妾,但同时也一步步入了方应看的圈套。
在甜山一战中她与张炭有一段奇特的遭遇,从此命运把两人牵连在一起。
再后来方应看从她身上得到伤心小箭、忍辱神功等功法后,将她无情摧毁。幸好张炭救了她,从此俩人在风雨楼安定下来。
此刻她对战两名银链旋刀手,她的武器是一个奇特的泡泡,一个透明、无形、而又湿黏的大泡泡。
在火光的映照下,缥缈灵动的泡泡飞舞荡漾,泛着丝丝水雾,漾岀五颜六色的万千幻彩。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泡泡仿佛随火光翩舞,亦真亦假,如梦如幻。同时眩人心神,使人置入一场梦幻迷惚!
银月飞霜,飞花逐月。
旋飞的银链弯刀围绕泡泡倏忽旋斩,却斩不破那看似吹弹可破的泡泡,反反复复,如同蜻蜓点水,蝴蝶戏蕊。
急旋的刀锋变化起来,改为横切、纵割,刀锋割裂泡泡表面,但泡泡不碎,裹挟着旋刀,慢慢愈合封闭起来,把它沉沦吞噬。
这是一个奇妙的泡泡、烦恼的泡泡、恼人的泡泡、更是让人无可奈何的泡泡!
要对付这个泡泡,没有绝世利器是办不到的,昔年戚少商用刘独峰的捕神六宝之一春秋笔,才破了这个泡泡。
旋刀斩不破泡泡,改为斩人,但人在泡后,人随泡动。
忽然泡泡张开一个大口,吐出无数小泡泡,似飘絮般向两名旋刀手飞去。
两人飞速回刀挥击,小泡泡悉数落在弯刀上,珠圆玉润。两人在挥刀甩岀,小泡泡又向着风,逐着雪,四处飘散出去。
落在其余弓刀手的身上、脸上、手上,瞬间幻灭。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哪些人的脸部、手上开始溃烂!
同时他们感觉身体内仿佛有千虫万蚁在蠕行噬咬,痛苦莫名,纷纷倒在雪地上翻滚哀嚎不已,顷刻间便寂然不动。
转眼间化作一滩滩血水,渗入雪层里。
这一幕令正在攻击的敌人亡魂皆冒,风雪寒,远不及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胆寒。
虽然如此,但十余名领队刀手的攻击更加凌厉起来!
花枯发首当其冲,他原先就不敌银链旋刀,再加上负伤在身,雪上加霜。他此时在飞旋纵横的刀锋里跌跌撞撞,险象环生。
他全凭一口气在苦苦支撑,这是勇气,也是复仇的信念。他心里有着无边的仇恨,以及巨大的苦痛。
他的门人弟子、儿子被任怨残忍杀害,他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他这个年纪,最大的伤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报仇的信念就不会熄灭,不杀任怨,他死不瞑目。
交战中,他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再次流淌出来。
而这时他左肋再中了一刀,跟着右肋又中一刀,旋刀恣意肆虐着他的躯体,鲜血浸透衣衫,他成了一个血人!
这要换作别人早就倒下了,但他是花枯发,只要那口气不灭,他就不会倒下。
温梦成一边应战一边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