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偌大的宫殿，却冷冷清清地只有墨尚一人，连刚才的仙童都是墨尚利用仙术幻化出来。
“怎么没有人侍候你？”
“我喜欢清静，不想太吵。”
“这样不寂寞吗？”她想，假如是她的话，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墨尚凝视她，勾起一抹笑痕：“那么阿月要来侍候我吗？”
娄月脸一红：“墨、墨尚大人在胡说什么！”
墨尚的嘴边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倘若阿月不愿意就算了，不勉强。”
如此委屈又体贴的话语，让娄月以为自己错怪墨尚了：“不，不是这样的，若是墨尚大人需要我的话，我当然愿意照顾你。”
是啊，她再乱想什么，墨尚大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肯定是她误会了！都怪最近话本看太多了，才会乱想！
“那么，这几天就麻烦阿月照顾了。”
“嗯。”娄月露出灿烂的笑容。
于是，南极仙翁听到消息时，叹了一口气：“唉，这么轻易就被拐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另一方面，待在天庭某处的紫瑕，总是想起最近的事情。
她比赵胤早一步回到天庭，遇到孟婆时，得知娄月喝下。
紫瑕喃喃自语：“可惜，我跟阿月不一样。”
她和赵胤没有任何可能，更何况恢复天庭的记忆之后，她忆起自己是暗恋赵胤的人。
对，她很喜欢赵胤大人，得知他要下凡间历劫后，特地请求药王让她下凡，甚至私下拜托司命写下她与赵胤相恋的命数。
尽管条件是她也必须失去记忆，但是不管怎么说，对她有好处，紫瑕怎么可能不答应？
“唉。”虽是这么说，但是若是自己还有天庭的记忆，肯定会紧巴着赵胤大人不放的。
当紫瑕心思重重时，传来敲门的声音。
“是谁？”
紫瑕一开门，看见眼前的娄月时，有点讶异，袭上一股熟悉感以及淡淡的哀伤。
“紫瑕姑娘，我想跟你讨点药。”
从娄月的口中听到对自己的称呼，紫瑕还真不习惯，她淡淡地说道：“叫我紫瑕就行了。”
娄月先是一愣，然后呆呆地应了：“好。”没想到如此清冷的紫瑕竟是这么随性的人。
“怎么突然需要药草？”
“战神受伤了。”
紫瑕感到熟悉又无奈，当她们是凡人时，娄月也时常因为墨尚受伤而跟她讨药。
紫瑕拿了一罐药瓶给娄月：“这几颗仙丹，让他吃几天后就没事了。”以她对战神的了解，想必对方的伤势不重，是为了让眼前的女孩才出此下策吧。
娄月对紫瑕露出笑容：“谢谢你。”
紫瑕注视那抹灿烂的笑靥，一时之间，内心竟是五味杂陈。
“那么，紫瑕，我先回去了。”
“嗯。”
娄月离开之后，紫瑕轻轻叹了一口气。
果然，若是她当初像阿月一样，喝下孟婆汤，什么事情都忘掉，该有多好。
可惜，她舍不得……
娄月跟紫瑕要了仙丹之后，便回到宫殿，仙童再次现身，将她带到墨尚的所在之处，看见娄月走进寝房，墨尚放下手中的书卷。
原本面无表情看见娄月之后，变得十分柔和：“你去哪里了？”
“我去拿药。”
“你见到药王了？”
娄月摇头：“是紫瑕拿给我的。”
提到紫瑕，墨尚想起在凡间时，娄月跟紫瑕的感情十分要好。
“原来是紫瑕。”
“你知道紫瑕？”
墨尚点头：“她是药王十分得意的徒弟，聪慧伶俐。”
娄月第一次听到墨尚夸赞其他女子，心情有几分复杂，却又觉得墨尚说的话很有道理。
墨尚没有注意到娄月纠结的心情：“你对她有印象吗？”
哪怕是一点希望，墨尚都希望这个女孩可以恢复在凡间的记忆。
娄月一脸茫然：“什么印象？”
墨尚先是沉默，想起在凡间的过往，最后按下心中的那点苦涩。
“墨尚大人？”娄月察觉到墨尚的不对劲。
“没事。”
罢了，重新开始吧，这一次再也不要错过了。
娄月无事可做，坐在短榻，双手撑着脸，感到无趣地看向墨尚：“墨尚大人，怎么不好好休息？”
墨尚注视书卷，聆听耳边轻脆的声音，一向清冷的眼眸染上笑意：“一直躺在床榻上也不好。”
“说得也是。”娄月静静地注视眼前的男人，水灵般的眼瞳映着男人俊逸的侧庞，她不晓得缘分怎么把她跟墨尚牵在一起。
她对墨尚的印象只有那一年，她被魔族抓去，好不容易逃出来时，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墨尚。
墨尚注意到娄月的视线，眼神没有从书卷移开，问道：“怎么了？”
“墨尚大人怎么会被魔族伤到？”
墨尚轻轻瞟了娄月一眼：“是谁跟你说我被魔族伤到？”
娄月很惊讶：“不是被魔族伤到，那么是被谁伤的？”
“被年轻气盛的剑仙伤到了。”
“剑仙怎么会伤害你？”
墨尚不在意：“谁晓得。”
娄月觑了云淡风轻的墨尚一眼，面对墨尚的实力，想必是那位剑仙以偷袭的方式袭击墨尚吧。
“……你有对那位剑仙出手吧？”说到最后，连娄月自己都心虚了，堂堂威风凛凛的战神居然被偷袭成功，传出去能听吗？以墨尚这种睚眦必报的个性……
墨尚坦白：“嗯，应该有好几百年下不了床了。”
娄月默默心想：“果然没错。”
“没想到阿月连我的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番话，娄月的脸都红了：“我、我只是乱说而已！”
墨尚的语气上扬：“哦？”
男性低沉的嗓音带着调戏的意味，听得耳朵都酥软起来。
娄月欲哭无泪，她突然想念起老头儿了！起码老头儿不会捉弄她！
夕阳西下，天庭的云彩也被晚霞渲染得十分美丽。
在静谧的宫殿，墨尚阖上书卷：“阿月，你会下厨吗？”
娄月一脸茫然，不过还是点头：“嗯。”
“我想尝尝你的手艺。”墨尚微笑。
事情来得太突然，娄月赶紧拒绝：“但是，万一不合墨尚大人的胃口就不好了。”
“阿月没有为我下厨，又怎么知道不合我的胃口？”
娄月仍感到犹豫，她的厨艺很普通，根本无法上台面。
“阿月，你不是特地来照顾我的吗？”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娄月备感压力，硬着头皮说道：“我、我知道了，墨尚大人若是取笑我的话……”
娄月还没说完，墨尚便打断：“不会取笑。”
有了香囊的经验，他哪敢取笑眼前的女孩？总是以为她好欺负，却忘记她也是有脾气的。
墨尚再三保证，娄月才愿意为墨尚下厨，只是她忍不住抱怨。
真是的，明明神仙就算不吃饭也可以过活，可偏偏墨尚大人就爱为难她。
娄月忙了一阵子之后，总算做好几道菜摆满餐桌。
“这几道口味清淡，毕竟墨尚大人不常用膳，加上你又受伤了。”
“阿月真体贴。”
娄月的心跳又快了几拍，是谁说战神对谁都冷淡、铁石心肠？明明特别会调戏别人！
“就算墨尚大人这么说，我也不会忘记这件事情的。”别以为用一句话就可以打发她了！
“怎么了，阿月生气了？”
娄月忍不住抱怨：“墨尚大人总是喜欢为难我。”
虽然是抱怨，但是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墨尚一笑：“这话怎么说？”
“明明神仙也不用吃饭的。”
“我只是想要尝尝你的厨艺。”墨尚似是怀念，眼神有几分黯淡。
在凡间的时候，他身为一名将军，常常出征，难得回到娄月的身边陪伴她，而她好不容易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却因为前线战事告急，不得已必须快点离开讨论战事，而丢下她一人。
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尝到她的厨艺了。
娄月看到墨尚动筷，当他吃了一口咽下之后，娄月紧张地问道：“好吃吗？”
“嗯，很好吃。”墨尚不吝啬地夸赞。
娄月松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靥：“那就好了！”
墨尚看到娄月的笑容看到恍神了。
有一种幸福，很甜，甜到感到一丝酸涩，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这一次，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阿月？
“以后常为我下厨，可好？”
“墨尚大人那么喜欢凡间的食物，找一个贤惠的女子在一起，不就好了？”娄月双手撑着脸，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发现墨尚真正的意思。
娄月的话象是在陈述今天天气很好，听在墨尚的耳里，却是十分刺耳。
“你要我娶别的女子？”
墨尚一如往常地对娄月微笑，笑得让娄月……发毛。
“我的意思是可以找一个贤惠的女子为你下厨，这样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娄月尝试解释，却不知道如何合理化，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墨尚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眼前就有一个了。”
娄月先是一愣，最后快哭了：“墨尚大人又再捉弄我了。”
“我是认真的。”
“墨尚大人这么缺佣人啊！”
“……”
此时的墨尚，突然很怀念凡间的日子，记得那个时候是娄月先喜欢上他，所以压根儿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这么迟钝。
自从下厨之后，墨尚又提出一起散步的要求，那天墨尚带她下了凡间，伪装成凡人的样子而逛街，从那天之后，娄月总会问他要不要一起散步。
“墨尚大人，今天要去哪里散步？”
“今天到琼晴仙子的仙殿里散步吧。”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琼晴仙子喜欢梅花，这个时候园子里肯定开满梅花，要去看看吗？”
娄月欣喜的点头：“当然！”
下厨、散步、逛街等等，这些事情都是墨尚身为凡人时的心愿，那个时候的他，总是想着等到天下太平之后，他想跟娄月一起做这些事情。
只是墨尚的行动，让娄月以为他是很寂寞的男人。
两个人乘着仙云来到琼晴仙子的神殿时，意外碰到那位偷袭成功的剑仙。
尧阳看到墨尚，充满怒意：“战神！”
墨尚微蹙剑宇，早已忘了对方是何方神圣：“你是谁？”
尧阳听了差点吐血，明明自己打伤战神成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谁晓得对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尧阳开口：“那天我打伤你……”
墨尚记得他已经用破魂剑击中对方，照道理来讲，他应该有段时日无法下床，可是对方居然在自己的眼前活泼乱跳。
“该不会是琼晴给你解药？”
墨尚的话一落，有道轻柔的声音便传来：“是啊，我给他解药，我无心开玩笑的一句话，他居然当真了。”
琼晴化身在墨尚等人的面前，琼晴有如沉鱼落雁的美貌，举手投足十分抚媚轻柔，让人见了心生怜惜，想要将她呵护在怀中，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琼晴无奈地朝尧阳看了一眼，见他脸红的将脸瞥向一旁。
“也罢。”墨尚对这件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今天怎么来了？”
“我记得这个时间，梅花开得差不多了。”
“是啊。”
娄月默默站在一旁，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在墨尚和琼晴来回打转，看着他们的互动，只觉得眼前俊男美女象是一幅画，看上去挺登对的。
突然，墨尚唤她一声：“阿月。”
娄月吓了一跳：“是！”
“发什么呆，走吧，一起去看梅花。”
“喔，好。”
娄月赶紧走到墨尚的身边，跟他一起进入庭园，还没踏入庭园便传来沁人心脾的梅香，只是，当她走过琼晴的面前时，恍惚之间看见琼晴意味深长的笑容。
“梅园很大，千万不要迷路了。”
再次抬眸，见琼晴对着尧阳微笑，而尧阳脸红却故作镇定。
墨尚注意到娄月分心：“怎么了？”
“梅园很大吗？”
“只是一个小地方，没有很大。”
娄月一愣：“是这样吗？”
“怎么了？”
娄月摇摇头：“没有。”
走进梅园，梅花盛开于小径的两旁，扑鼻而来的梅花香，在白皑皑的雪中增添一抹艷丽的红。
娄月兴奋：“哇！好多梅花！”
墨尚看到娄月开心的模样也微微勾起唇，比起庭园的梅花，他的眼中只映着娄月一人而已。
眼前的人儿彷彿是雪中的精灵，在一片白雪中到处飞舞，身旁的红梅点缀她的纯洁，轻盈地转起华丽的圆圈，在他的心湖上起了阵阵涟漪。
娄月走了几步之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墨尚大人！快点！”
“好。”
“墨尚大人，原来被破魂剑伤到，可以找琼晴仙子要解药？”
“嗯。”
“那么，为什么那些神仙还那么怕你？”
“亏心事做太多了。”
“……”
那些神仙若是听到，肯定欲哭无泪，什么亏心事做太多？魂魄被搅得如此难受，哪有办法向琼晴仙子讨药？更何况，这种解药几千年才有办法炼制一颗，数量稀少，而战神伤人的速度又那么快狠准，哪有那么多解药供给他们？
想起刚才的事情，娄月仍感到不安，她开口：“墨尚大人，刚才琼晴仙子说了一句话……”
正当娄月要说下去时，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之间，陷入一片黑暗。
梦境中，她看到许多纷乱的场景，听到许多熟悉的声音，她却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你是谁？”
“去见见他吧，说不定他会想起你。”
“娄月！墨尚已经忘记你了！”
“姑娘，我们曾经相识吗？”
“没关系，墨尚没办法陪你，让我陪你。”
那些过往，让她的心象是被一只手牢牢抓紧，难受得让她睁开眼睛。
当她渐渐醒来时，看见坐在床畔的琼晴。
“我怎么了？”
琼晴微笑：“你昏倒了。”
娄月感到奇怪，喃喃道：“我怎么会昏倒？”
“我不是说过了？梅园很大，千万不能迷路了。”
“什么意思？”
琼晴靠近娄月，在她的耳边低语：“既然你能喝下孟婆汤忘记凡间的事情，那么，我也找机会让墨尚喝下孟婆汤，那么他也会忘记你的事情，对吧？”
“什么？”娄月根本不晓得琼晴在说什么。
“当作我什么都没说吧。”
琼晴朝向娄月的脸伸出手，一道光芒在她的掌心凝聚，娄月的眼神渐渐失去光芒，再次恢复意识时，看向琼晴。
娄月茫然地问：“我怎么了？”
“你昏倒了。”
琼晴微笑，明明非常温柔，却让娄月有不好的感觉。
就在此时，墨尚快步走进寝宫：“阿月！”
“墨尚大人。”
琼晴起身：“那么，我不打扰你们了。”
当琼晴离开之后，墨尚赶紧问道：“你没事吧？怎么昏倒了？”
“不知道……”娄月心有余悸，她可以察觉到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娄月呆呆地说道：“也许吧。”
“没关系，我带你回去休息，等你好了，继续照顾我。”
“……”
墨尚大人，你这样厚道吗？
夜晚，娄月半躺在床榻上，偷偷觑了一眼坐在床畔的男人。
“墨尚大人，明明是我要来照顾你的。”
如今，角色却颠倒，变成墨尚在照顾她。
“没关系，我得负责。”
“不过，怎么会突然昏倒呢？”这件事情，娄月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墨尚紧紧注视娄月，直到现在，他仍心有余悸，当他看到娄月昏倒的时候，他的心差点停止了。
墨尚为了不让娄月想下去，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个时候，你说琼晴说了一句话，是什么话？”
娄月讶异：“咦？我有跟你这么说过吗？”
墨尚一愣，随即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他曾经听闻传言，凡是走进那座梅园的人，都会忘记一些事情。
自从梅园一事之后，墨尚私底下开始调查琼晴一事。
“没想到你开始关心天庭之事了。”天帝感动。
墨尚啜了一口茶，不冷不热的说道：“我是为了阿月。”
天帝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么一提，倒是有传闻说进入梅园就会忘记事情，不过没有人向我禀报呢。”
“既然忘了事情，又如何向你禀报？”
天帝很犹豫：“可是，琼晴仙子是个乖孩子啊。”
这一听就知道是推诿的话，于是，墨尚默默地拔起破魂剑，吓得天帝赶紧求饶：“别、别！这件事情我会派人调查清楚的！”
“嗯。”墨尚收起破魂剑，气定神闲地喝茶。
天帝看了十分郁闷，内心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明明他在万人之上，却怕那把破魂剑。
“战神，你不怕你这么暴力，娄月仙子会怕你？”
墨尚的动作先是一顿，最后说道：“怎么会。”
天帝发现墨尚动摇了，再接再厉道：“就算不讨厌暴力的人，但是只要是女人都讨厌动不动就会威胁别人的人啊！”
“是这样吗？”墨尚喃喃自语。
天帝用力点头：“当然是啊！”
“所以，这么糟糕的事情，不能被阿月知道。”
“嗯、嗯！”奇怪，是不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在天帝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破魂剑已经刺进他的心窝了。
“所以，在可能被阿月知道之前，必须先灭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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