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崇菊
王崇菊,一名乡村语文老师,喜欢读书,喜欢写写,喜欢将日子记录,喜欢把每一个值得铭记。
寒冷季节,万物凋零,百花暗哑,大地一派萧条,唯独梅不惧严寒,凌寒独自开放,给满目疮痍带来生机。
梅花通常在冬春季节开放,与兰花,竹子,菊花列为“四君子”,与松树、竹子被称为“岁寒三友”。中华文化有“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梅花凭着耐寒的特性,成为代表冬季的花。
梅花是中华民族与中国的精神象征,象征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奋勇当先,自强不息的精神品质。
(一)传奇来历
很久很久以前,人间并无花草树木,凄清萧瑟。玉帝看到此情此景,派天上花神到人间播撒花草树木的种子。众花神能离开戒规森严的仙界,到不受约束的人间,兴奋异常,兴高采烈拿着自己喜爱的种子奔向人间。
不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芳香四溢。众花神高兴之际,庆祝这美好时刻,聚在一起狂欢。一位花神太高兴了,贪杯,喝醉了,其它花神都赶回去复命,她仍昏昏欲睡。等她醒来,已经天寒地冻到了冬天。玉帝大怒,惩罚她不遵守天条,让她只能在冬天开放。众花神觉得她够倒霉,便称她为“霉花”。
后来,一位书生,觉得这样美的花,怎么被叫这样难听的名字,遂将其改为“每”,想想还是不妥,翻看书本,花草属于木本,就给旁边加了“木”字,就变成了“梅花”。一个好听,且契合她的神韵。
从此,梅花如袅袅婷婷的美人,开在冬天,美丽在人的心中。
(二)梅神传说
关于梅的神话传说,最出名的当属南朝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她与梅花息息相关,被人们尊为“梅神”。
《太平御览·时序部》记载:“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自后有梅花妆。”
传说农历正月初七那一天,寿阳公主躺在含章殿下歇息,殿前几棵腊梅树上的腊梅开得正盛,微风荡漾,有几朵梅花飘下来,有一朵轻柔地打着旋儿,不偏不倚,恰好落到寿阳公主的额头上。寿阳公主一梦醒来,迷迷糊糊起来在宫殿走来走去,对额头上的梅花浑然不觉。一些宫女看到,嬉笑着走上她跟前,帮她摘掉花瓣,可能,时间太久,或者天意如此,公主的额头上已经印上了花痕,像印在上面一样,绘声绘色,跟面容相映成趣。公主回去,用水洗啊洗,三天后,才渐渐淡了一些,寿阳公主额头便留下一朵梅花的形状。
宫女们看着公主额头的梅花,觉得平添许多光彩,人更加娇俏美丽,大家都学着公主的样子在额头上粘花瓣。久而久之,这装束竟成了宫廷日妆。由于腊梅不是四季都有,聪明爱美的女子便用用很薄的金箔剪成花瓣形,贴在额上或者面颊上,叫做“梅花妆”。
人们都传说寿阳公主来自梅花的精灵,尊寿阳公主为正月的花神。她得梅花神髓而配制的“梅花香”“雪中春信”“春消息”被历代制香家誉为“梅香三绝”。
美人更美,佳人更佳丽。
(三)备受宠爱
可能梅的品行,以及她寒风中傲视苍穹的样子,很受人爱戴。
(1)《红楼梦》中女眷第一次集会便是因为赏梅饮酒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
喝着酒,品味佳肴,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们,作诗吟赋,无拘无束,真是人间最至盛妙趣。
醉酒的宝玉睡在秦可卿榻上,梦中遇见如“春梅绽放”般的警幻仙姑,有了一段绝无伦比的云雨之欢。
曹雪芹大概告诉世人,连梅花一样的仙子也有凡尘俗子的烟火要求,可这愿望却是虚幻,如镜中花水中月,梦一场。
(2)贾府中与梅有缘的第一人是李纨
她的花签是一枝老梅。
在元妃省亲时写“绿裁歌扇迷芳草,红衬湘裙舞落梅。”这个青春守寡,心如“枯木死灰”的人,自她进入大观园后,有了青春朝气,作为大姐大的她,带领诗社兴旺发达,并帮助将大观园治理成青春女儿的净土和乐园。
她端庄,淡泊,沉静,温良恭俭让,却经历三大悲剧,青春丧偶,儿子贾兰战死,她自己后来抑郁而逝。
曹雪芹给她的判词是:“画着一盆茂兰,旁有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3)妙玉栊翠庵是大观园内唯一有红梅盛开的地方
“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回头一看,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
妙玉,落魄大家之女,生于苏州,自由出家。她善于烹茶,品茶,煮茶,茶水来自她收集梅花上的雪水,茶具是凝脂的玉,怪不得刘姥姥用过,她要扔掉,有洁癖的她怎可能容许一点低俗污浊自己的内心。喝着带着香味,一尘不染的茶水,清甜香醇,怡人心脾。
生活雅致讲究,天赋聪慧,心性高洁,秉性傲岸,贵为“金玉质”,可惜命运无常,到头来却被贼寇劫去下海,陷在最肮脏污秽的泥淖中,惨遭迫害玷污。她的悲剧代表了黑暗社会连冰清玉洁的人儿都无法幸免于难,其它人命运可想而知。
对她的判词是: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污之中。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也许喜爱梅的下场都惨烈,因为太孤傲,太自我,太不随世俗同流合污。人的一生即便如此,死不遗憾。
(四)典籍人物
有人爱鹤,把它当作知己爱人,寸步不离;有人爱猫狗,惜它护它佑它视若珍品;有人爱书,嗜书如命,沉浸流连,幸福迷醉——历史上有个人爱梅,爱到抛妻弃子,寻梅而去。
宋代有位著名诗人,林和靖,即林逋。他爱梅成痴,为了找到心中梅的最好形象,他留下梅妻鹤子。《梦溪笔谈卷十·人事二》记载:“林逋隐居杭州孤山,常畜两鹤,纵之则飞入云霄,盘旋久之,复入笼中。逋常泛小艇,游西湖诸寺。有客至逋所居,则一童子出应门,延客坐,为开笼纵鹤。良久,逋必棹小船而归。盖尝以鹤飞为验也。”
他在自己的精神家园作诗画画,沉迷在灵魂固执的念中。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己平。”成为典范为后世人品味欣赏。想象一下:青青山间,红梅点点盛开,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养着白雪似的仙鹤,日日唱赋做乐,盼望一位懂得他的俏丽佳人,红袖添香,然而始终不曾出现。江水滔滔,潮涨潮落,日升日落,愿望搁在心中,忧郁渐渐爬上脸庞。梅再开,容颜老去,仙鹤不能翩翩起舞,人生余下不多。绝美的风景,凄婉的情节。
想来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不过是他臆想盼望的关于梅的神态风致:稀稀疏疏,形单影只的影儿,淡淡地横斜在清浅的水中,一股清幽的芬芳静静浮动在有些昏暗的黄昏的月光之下。寒冷冬天飞翔的雀,想落下来歇歇脚,要先偷偷地看梅花一眼,梅花太美,觉得自己会蹂躏了这份美丽;蝴蝶在春天翩翩起舞,这花丛中那花丛中流连忘返,如果它们知道梅花的妍丽美好,会消魂失魄,遗憾叹息的。比起它们,我好在还能低声吟诵,走到近旁,跟梅花亲近,不用敲着檀板唱歌,执着金杯饮酒来欣赏它。
如此美妙场景,林逋一生可望不可即。他的抛妻弃子情有可原,可是一个人执迷到忘记人间责任担当,也只是剧情动人,真实令人可惜可气。
后来,林逋死了,结束了他仰望一生的世外桃源,安居在一方小小的坟墓,所有的愿与恨都随之而去。
南宋灭亡之后,有盗墓贼以为林逋是大名士,墓中必定珍宝无数。当打开墓碑,里面只有一只端砚和一支玉簪。
以鹤为伍,爱梅之极,怎可能富贵如云,家财万贯,倘若有也会散尽家财,救济世人了。
(五)诗句佳话
对于梅的抒写层出不穷,最早的一首是陆凯的“赠范晔”:“折梅逢驿使,寄予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两位好友,临别赠梅,既表达友情,又传递时间无法距离友情的坚贞无所畏惧。
有关梅花的故事很多,如“望梅止渴”“青梅煮酒论英雄”等已家喻户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两句成为脍炙人口的名句,激励无数志士仁人坚持不懈刻苦努力。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这首“梅花绝句”是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于嘉泰二年()春所写,此时,他已78岁。
陆游写诗很多,关于梅的诗作不少,这是其中一首,开头展现梅花刚刚绽放的情景,用白雪成堆比喻梅花开得兴盛之极,漫山遍野都是。忽然笔锋一转,写想象之景:愿意化身千亿个陆游,并且每个陆游面前都有一树开得盛大的梅花,把喜爱梅花成痴的感情淋漓尽致再现。
历代有关王昭君的绘画,大多用白雪红梅作为背景,是用来隐喻身穿防雪戎服,骑马怀抱琵琶的王昭君,表示对这位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美女最高的敬意。
寒冬季节,万象凋零,唯独梅花缤纷怒放。那娇小玲珑的花瓣,红色花如烈焰般怒放、白色花如洁白的云朵飘悠、绿色的花如碧绿的玉石,黄色的花如静心雕琢的珍珠。在花海中徜徉,仿佛置身仙境,美轮美奂,飘飘欲仙。